“对什么东西都没多少兴趣,尤其是什么血肉生物,看见就会觉得烦躁……”
她把脸彻底捂住,闷声:“所以……和我打上照面的血肉生物,是几乎活不下来,也根本留不下尸体的,”
“我让他们全部烟消云散了,图个清静嘛。”
原来是这样。
左吴和姬稚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天,想着钝子身体曾经的主人。
那位首席就是发现灰风的人,运气真是好,遇到的是寂寞了百万年改变了许多的灰风,捡了条命啊。
也让她最终把身体送到了钝子手上,自己才有了黛拉,从这个角度看,说不定是自己运气好。
他又歪头看了看灰风,灰风也歪头,只是歪的是左吴的反方向,其疑惑的神情分毫未减。
左吴轻叹,再次提起脚步,去往冒险者们发现这颗星球土著的方向:“灰风,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就是。”
“我也是从彻底失忆中慢慢学习各类常识走过来的,有时也会对各种现象抱有疑惑,其中就有‘生命’或者‘尸体’之类。”
“我来给你解释的话,或许能好理解一些,我们或许也会有一些更多的共同语言。”
……
近地轨道上的灯语闪光片刻未熄。
发现自称策展的土著的冒险者,给自己取的帝联特色名字叫戎良渊,以及他对这些土著的处理方式颇为温和,只是远远观察而已。
倒不是戎良渊素质有多高,事实上他一直
有灵活的道德底线,这次的温和只是因为雇主毕竟是帝联皇帝,是把国家当自己私产的身份。
想来没人喜欢看到外人在自己家里撒野、撒欢。
可惜,戎良渊没法儿掩耳盗铃地说自己的行动没有对土著造成任何影响——
动力装甲掀起磅礴灰尘,打向近地轨道的灯语产生了丁达尔效应,耀眼的光柱在几公里外就能清晰看见。
还有近地轨道上的灯语光点,或许更是这颗星球上从未有过的景象。
这些土著会对如此现象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戎良渊准备记录,或许这就是往后功劳的证明;视界一再调整焦距,凝视着土著部落的出入口——
那是个山洞,土著们似乎是穴居,而那座山也是整颗星球少数不是粉末所拟态的东西。
“策展”几字就刻在洞口,戎良渊当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只是用视界记录下来,再由翻译软件本地破译,又将结果通过灯语打到近地轨道上去而已。
这里的土著见到如此异象,会有什么反应?
和他以往见过的土著那般,对异常现象顶礼膜拜?还是像受惊的动物般躲到洞穴深处,祈求这个世界再度恢复安宁?
有些期待。
来了!
只见那个山洞中,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身影;戎良渊瞳孔一缩,因为他在这名年老土著身上看到了星际时代造物的痕迹——
大概是维生装置,只是已经无比陈旧而破烂;这年老土著的维生造物还挂着一些石头用作装饰,跑起来时响作一团。
戎良渊思索,如何用帝联特色的语言形容这一幕?
对了,就像封闭的原始部落将偶然获得的打火机,当做天神的馈赠了一样。
这样在几万年前有过辉煌过去的土著也不少见,戎良渊的注意力很快从那些维生装置上移开,转而仔细观察那名土著。
年老土著也在粉末之地上艰难行进,似乎对这个异状的产生感到无比好奇,讶异了许久,似乎觉得必须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他掏出了一个石板,准备将此刻辉光的灿烂化为图像。
可还没等有任何字迹写下。
山洞中便又冲出了一个土著——这位看起来倒是年轻许多,至少翻越粉末大地的动作更游刃有余。
年轻人是在担忧那名老年土著?戎良渊这么想着,调整了下录像的焦距。
然后。
他看见那年轻人直接把老者打翻在地!
流沙差点将年老土著淹没,可是年轻人根本不管,而是抢过老人手中的石板,见它没有丝毫损坏,才松了一口气。
年轻人把空空荡荡的石板郑重收起,又看了老人一眼,仿佛天人交战许久,才狠下心来,把老人单独丢在了粉末大地中。
然后年轻人伸手,将老人的维生装置解下,又独独抱着石板和造物,将它们视如珍宝地往山洞归去。
也是,在这种粉末星球,可以成型的固体或许远比年老土著的生命重要。
眼见老人即将被流沙吞没,戎良渊呼气,终于有所行动,这样被抛弃的个体可以等同于死亡,救济一下无伤大雅。
何况自己的雇主或许会对被抛弃的老年个体很感兴趣。
戎良渊活动活动筋骨,掏出了备用的面罩。
……
另一边。
左吴特意放缓了脚步,因为灰风的问题简直是多得吓人。
她眼睛放光:
“我明白了!你们人类忌讳尸体,等同于忌讳死亡;以及腐败对你们的原始社会是个实实在在的威胁,毕竟腐败的东西不能吃,还会散播疫病?”筆趣庫
左吴欣然点头:“没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唔嗯,可你们科技进步,能克服腐败的问题后,为什么不把家人的尸体做成标本保存在家里呢?这样子可以天天相见,是多好的纪念?”
灰风摇头晃脑:“真哒!燎原人的气态尸体无法保存,最多只能死家人围在死者的身边,记住其消散的味道而已;想来燎原人会很羡慕你们这样能留下纪念的尸体!”
左吴扶额,终于决定转移话题:“对逝去的东西,能留下纪念是很开心的事?”
“当然,”灰风不知怎的,深深看了一眼周围一望无际的拟态粉末,若有所思:
“没有比这更令人幸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