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国新历,1980年立春。
临江市的天空灰蒙蒙的,临江市火葬场,一个道士去世。
气氛肃穆,送灵的队伍浩浩荡荡,长达百米。
天空小雨淅淅沥沥,第一场春雨如期而至,扫不散头顶的阴霾。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十个。
吊唁的人,先后送上白花,放入棺中。
合棺,哭灵,起灵。
为首的一个高大的老者撇过头,虎目泛红:“终究是死了。”
大多数送灵的人都穿着道袍,披着黑缎,胳膊上缠着白条。也有的直接穿着黑锻薄衫,套在外面。
唢呐响起,高大的老者站在最前,扶着棺,后面依次是身材欣长的中年道士,猥琐的道士、黑脸道士、一个面颊刚毅的中年人。
“魁山葛战,自家赏钱一百四十吊,买阴官开道,送云尊千古!”
棺材正前方,一个撒纸钱的汉子,操着北地口音,唱喝几乎掩盖了唢呐声,为扶灵的队伍开路。
“七星宫楚道,自家赏钱一百四十吊,买阴官开道,送云尊千古!”
“青竹山吴雄,自家赏钱一百四十吊,买阴官开道送云尊千古!”
“魁山景三生,自家赏钱一百二十吊,买小鬼避易,送云尊千古!”
“青竹山余月弦,自家赏钱一百二十吊……”
哭声有,但是很小,更多的无声的悲戚。
纸钱被大力抛上天,又被雨滴打下,扶灵的人,额发湿润,遮盖眼帘。
棺材后方,是一个表情木讷的中年裁缝,一个风韵犹存的裁缝婆,木讷茫然,他们朝火葬场的窗户看去。
二楼窗口,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端着茶杯,看着下面的队伍,沉默无声。
“小王,我们不去送送吗?”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中年人,询问道。
“送个屁啊送!!”
年轻人低声骂道:“他就不该死!他就不该去黄河北面!闹剧,都是闹剧!什么南北之争,扶余正统,全他妈是扯淡!!”
年轻人双眼充血,眼眶有泪打转:“我王守一从此,绝不会跟这帮南宗的人有半点来往,我说到做到!”
中年人沉默,过了会,轻声哼起一个曲子。
曲子叫。
总篇唱的是总兵之子救了宰相之子,又得到宝物蛟龙扇,反遭对方觊觎宝物,诬告陷害,致使总兵全家抄斩的故事。
剧幅很长,中年人只唱了一会,看到队伍远去,就停下了。
这曲子最后,总兵之子和逃出生天的妹妹,最终还是将仇人杀了。
中年人眺望雨雾,呢喃道:“嗯……欠下的因果,早晚是要还的。”
……
送灵的队伍,绕着月坛山走了三圈,还是回到了火葬场。
门口,王守一站在雨里,拦住了要进来的队伍。
“杨爷,该葬在五巍山。”
为首的高大老者,低着头看着一个年轻人,拦住了自己,沉默道:“杨慎生前说过,死后残躯愿化飞灰,陪伴无边业火。”
王守一目光转向其他人,浑身有些颤抖:“你们南宗,真是群垃圾。”
唢呐戛然而止。
扶灵的队伍,怒火中烧。
“小子!别仗着你与云尊亲近,就敢口出狂言!”
队伍中,一个刚毅魁梧的中年人走出,“魁山景三生,你想要跟我试试吗?”
王守一身后,刚刚唱曲的中年人走出来:“我叫曲承阳,杨爷曾经也指点过我,我和你试试如何?”
针锋相对,让气氛陷入尴尬。
为首的老者道:“黄河以北,你和杨慎也去了,你觉得,他不去能行吗?杨慎带着老夫和左近臣,跳了五巍山,左近臣得业火印,回去就养出了截血教,弄得黄河百里浮尸,他不听我的,杀了左近臣,让截血教做大,你说怎么办?!告诉我。”
老者声音雄浑,带着龙吟,苍天暮雨中,犹如一尊人龙,雄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王守一并不畏惧,撇了撇嘴:“我知道你,你叫葛战!你听好了,不带杨爷去五巍山下葬也可以,但是你们只能送到这。”
曲承阳向前一步:“遗体留给我们吧,最后一程,我们俩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