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陈权愈发空灵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此刻,陈权的身躯几乎完全变得透明了,透过透明的肌肤,陈安可以清晰的看到陈权的肌肉变得漆黑却晶莹,血液中布满了点点充满奥妙的符号,骨骼逐渐趋向于和肌肤一样的透明。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是唯一可以,彼此信任的...对么?”
陈安摇了摇头,心中凄惨而冰冷的笑着。
陈权的语气有些奇怪,他像是在晋级主教的过程中,脑子也逐渐坏掉了。
不论这是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呵,和你做朋友?
疤哥的仇,丁萍的仇,不报了?
说起軟都万人的死亡与疯狂,陈安承认,他谈不上有多么巨大的悲伤,他并非圣人,也没有心系天下的胸怀。
自己谈不上为上万不认识的人去憎恨,去拿这个说事儿。
或许他会悲伤,会缅怀,会尊敬,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疤哥呢?
丁萍呢?
那是活生生,一直在身边的人啊!
疤哥教导自己的一幕幕,丁萍喝着酒哭红了眼的一幕幕,自己至今历历在目!
这一切的在疯狂的暗界中仅存的美好。
都因为陈权的计划,因为他要成为主教,而破灭了。
都死了,全都死了!
此刻,陈安死死的压抑住自己想冲上去杀了陈权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深吸口气,缓缓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
“当然。”陈权道。
台子上的陈权,眸子愈发深邃,气息愈发可恐!
“你在大林山的时候,就知道我和陈生了么?”陈安问道。
陈权的嘴巴微微开合,声音从四面八方虚无缥缈的传来:“这是一个意外,当初我只是想随便找个故事世界,进行覆局主教仪式中的副仪式。
巧合的是,我看到了你,那一刻我就明白,我找到了。
命运终究会将你送回暗界。”
陈安微微点头,他心中冷笑,呵,命运...无终旅者的命运...
看来陈生确实不知道关于“无终旅者”的一切。
“那,阴巧仙和薛月儿,与你有关么?”
“是我将阴巧仙的第二场游戏安排进大林山的,因为我知道这会引发异变,而这可以更好地进行我副仪式的计划。
不过,薛月儿可以离开,是我准许的,也是我告诉她附身刘能,因为我认为,陈生不会在意谁是真正的阴巧仙,他大概率会让薛月儿变成保护你的一块盾,呵,不知道我猜对没有。”
陈安微微眯眼...
如果这样说,那薛月儿的恶意,一直都是陈生的人...是他埋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啊。
“现在她怎么样了?”陈安问道。
“薛月儿死了,她离开污染源本就不符合规则,我只是恢复了规则。”
“阴巧仙呢?”
“在外面,和其他人一样,成为我的养料。”
陈安闭上了眼睛。
很好。
仇又多了一份。
“我的第二场游戏也是你安排的?”
“嗯呢。”
“苗落樱的离开也与你有关?”
“她来自文湾,是苗家的人,軟都即将被新的次都---迎都替代,新的主教的出现必然会被许多势力关注,实际上每一位恐惧都在各大古老势力中被关注与记载...
主教的仪式不常出现,可又始终存在,仪式的祭品不该到大势力的人,这是暗界的潜规则。”
一场交易。
陈安听到这里就懂了。
看来苗落樱的背景比自己想象的更恐怖。
“还有问题么?”陈权虚无渺茫的声音愈发威严。
陈安摇了摇头:“没了。”
“嗯,等仪式结束,我带你离开軟都,以后的事情,慢慢和你说...”
陈安听闻这话,却笑道:“那就不必了。”
椅子上的陈权,眸子很明显的微微一怔。
陈安的嘴角咧开,道:“以軟都万人的死亡作为祭品,以尸骨堆砌出主教的阶梯...哈,哈哈哈哈,如果真正的主教是这样的,那我...不当也罢!”
此刻,陈安深刻的明白了疤哥曾经说过的话。
为什么疤哥说,他不愿意让任何人成为主教。
只是...疤哥已经不在了。
一股悲戚之感,在陈安心头上涌。
“我不明白,你是因为那些蝼蚁,那些与你莫不相关或相识短暂的人,而憎恨我?而拒绝变强的路?”陈权的声音有些愠怒。
陈安摇了摇头,他轻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她曾说过,我们是人类,我们不是怪物...而她也一直做到了,直到生命的终结...呵,她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紧接着,陈安凝视着陈权,声音冰冷:“而你,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听到这话,陈权却笑了。
“我的傻安,你还真是...给我讲了个好笑的笑话...我该说你什么?幼稚,还是愚蠢?算了,与我无关,祝你可以好好的,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哦。”
“借你吉言。”
陈安冰冷道。
与此同时,他也深吸口气,闭上了眼。
一股淡淡的绝望与愤怒交织着的复杂情感,在心底上涌。
一切都木已成舟了,已成定局了。
自己无法阻止陈权成为主教,也无法改变軟都的命运。
陈权的谋略,令自己感到恐惧,自己不能在他身边...因为陈安担心自己,会不知不觉的被这个怪物所同化!
一切的仇恨,都要等到以后,哪怕路难走...也得走走看啊。
咔...
咔咔...
咔...
就在这时,大堂中却响起了突兀的声音。
那是古铜色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陈安与陈权皆是微微一怔。
这个时候,谁能来?
有谁,能来?
门,
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推开了。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破烂,带着兜帽的男人。
而陈安的瞳孔却微微收缩,他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随后,
那男人走了进来,朝着陈安缓缓走去,
男人,也抬起了头,摘掉了遮住大半面庞的兜帽。
陈安愣住了。
海草般杂乱的头发,面庞上深深地狰狞的透过眸子延伸到下巴的疤痕...不修边幅的胡须,布满沧桑的面庞...
“疤...哥?”
陈安红着眼睛,难以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