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塔特猛地抬起头,双眸赤红:“不,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表现得毫不在乎,一心求死?”安格朗怒骂着他。“你的职责和服役还未结束!你还没有被从医学上宣布死亡,你依旧能够挥剑——告诉我,吉瓦多伦,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懦夫?!”
“我不是!原体!”
“不,你是!”安格朗愤怒地看着他。“我看到的是一个躲在黑暗中自怨自艾的懦夫,一个甚至不敢扛起责任,只会逃跑的废物!”
他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房间:“死亡是祂的恩赐!只有在你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后,你才能结束服役,吉瓦多伦!你的服役尚未结束,你的服役才刚刚开始!”
安格朗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看着我!”
“你的兄弟们被亚空间的恶魔腐蚀了,他们原本的高贵形态此时变得亵渎又低劣,意志也和野兽无异——你或许是他们中唯一清醒的那个,只有你能终结他们可悲的宿命,而你现在却只想着自己能否自私的去死?”
吉瓦多伦看着他,看着这来自另外一个宇宙的安格朗。他的脑后没有屠夫之钉的痕迹,但那充斥在他脸上的愤怒依旧货真价实。
吉瓦多伦沉默了,良久,他才颤抖着开口:“可是,我是个叛徒,原体。”
“你不是,吉瓦多伦。”安格朗松开手。
“吞世者吉瓦多伦已经死了,现在站立在这里的是吞世之勇第一连的连长——军团会复兴,我们会从灰烬中升起,过往的耻辱与背叛需要我们以鲜血偿还!以你的鲜血、以我的鲜血、以敌人的鲜血!”
安格朗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士兵,你的服役从现在开始。”
像是本能一般,吉瓦多伦双脚碰撞,身躯站的笔直。灰败的光从他的脸上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新生般的诚挚表情——他坚定而沉稳地回答:“遵命,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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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们的谈话还算顺利?”
安格朗在甲板上撞见了法师,他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原体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或许不能用偷听来形容,安格朗,你们俩的嗓门都挺大的,对于我这样的凡人来说,想不听见都很难。”何慎言一本正经地说。
安格朗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他从来不以口齿伶俐著称,干脆直接谈起了另一件事:“那些深红之刃战团的人怎么说?”
“我得再提醒你一次,我的朋友。”法师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们是忠诚的,你的称呼是不是得变化一下?”
他含糊其辞的话让安格朗皱起眉头,原体尚未理清他那隐晦的暗示是什么意思,视野里就被一片白光充满了——一个背生双翼的灵魂站在他面前,正好奇地看着他。
“.......”
安格朗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的父亲说的是真的,原来真的有平行宇宙存在。”祂温和的微笑着,虚幻又真实的英俊脸庞上带着一种善意。
“你不能未经允许就把我拉进这种幻象里。”安格朗的语气很冷淡,考虑到在另外一个宇宙圣吉列斯对帝国做了什么,他的反应不足为奇。
偏见是人类最为根深蒂固的陋习之一——就算是在原体身上,也很难更改。这些超人拥有着帝皇赋予的伟力,比凡人强大,但却仍未超脱情感的桎梏。倒不如说,他们的情感最为强烈。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我注意到你对我的那些孩子有很深的偏见。一次谈话应该能够帮助我们解决这个小小的问题。”圣吉列斯依旧微笑着,没把安格朗冷淡的语气当一回事。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省省吧。在他们证明自己之前,我是不会——”
“——按照你的逻辑,我素未谋面的兄弟,你也得先证明自己,我才能信任你。”
圣吉列斯轻飘飘地用他的逻辑将他绕了进去,他眨了眨眼:“要知道,你在我熟知的历史里可是做了不少大事。”
“.......你不是死了吗?”安格朗再次扯开了话题。
圣吉列斯的笑容变得有些悲伤:“是的,我当然死了。圣吉列斯已然逝去,再也无法回来。但我还能有一点小小的精魄在亚空间里飘荡,就当是为帝国做一点最后的贡献吧。”
放屁。
‘一点小小的精魄’能把我拉近幻象?你这说谎不打草稿的谎言家.......安格朗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说够了就让我回去,我没有时间和你耗。”
“先别急,我的兄弟。”
“我不是——你的——兄弟。”安格朗呲着牙,将声音拉得很长。
天使却无动于衷:“你无法更改这既定的事实,安格朗。不过,既然你不想听我这么叫你,那我也不会强迫你的耳朵。”
“听好了,安格朗。帝皇知道那位法师和你想要干什么,但他没法亲自前来或是联系你们。在这个宇宙内,我们的父亲有太多东西需要在乎了——那把椅子对他的折磨正在日渐加深,我很怀疑.......算了,当我没说。”
天使的声音变得虚幻了起来,安格朗感到一种推力,他被推出了那幻象之中,只剩下圣吉列斯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切记,万事小心。”
安格朗低下头,张开自己的右手,那宽厚的手掌心里正躺着一根洁白的羽毛。
“那位大天使还真是慷慨.......”何慎言有些惊讶。
安格朗随手将羽毛扔给他,用脚指头想他都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是给自己的,而他也没有贪污这种卑劣的想法。
他只是问:“慷慨?”
“是啊。”
法师面带怜悯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根闪烁着淡淡光芒的羽毛,语气轻柔:“对一群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子嗣都能做到这种地步,或许我不该说他是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