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皇宫的核心——即王座间,容纳着巨大的黄金王座与帝皇的躯体。由被选拔出来的三百名禁军把守。只有这些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得到这份职责。
此时此刻,那王座上的躯体枯瘦的右手食指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瞒过看守者的眼眸,一名禁军小心翼翼地来到黄金王座边,在祷告数十遍后才抬起头注视着帝皇饱受折磨的躯体。他的眼眶中情不自禁地溢满了眼泪。
这个伟岸的人为帝国到底付出了多少,只要一看便知。
他曾经雄伟的躯体如今干瘦的不成样子,说是干尸都是抬举。枯白色,不剩几缕的头发在那突出的前额上散落。肋骨突出,像是掉落地面的树木细枝,仿佛只要一次轻轻地触摸就会断裂。他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几乎。
他仍然在顽强的呼吸着——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为此,他甘愿忍受折磨万年之久。禁军注视着他的主君,然后,看见他的那根食指再次颤动了一下。
灵能开始震荡:“啊,是你,拉尔多夫。”
禁军立刻低下头:“主君。”
“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主君。”
“不错,久违的睡眠......他做的不错,对吧?”主君由灵能构筑出来的虚假声音与他本人的嗓音截然不同,冰冷又无情。但禁军仍然为此感到高兴。
“是的,我主。他简直就像是——”禁军不善言辞,此时更是哽住了喉咙,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我就不为难你了,拉尔多夫。要是让你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描述他所做的事情,我应该会等很久。然而,我没法清醒太久了......疼痛在啃咬着我,那些黑暗越来越近了。”
禁军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他的主君本来也没期盼他回答些什么,他只是自顾自地用灵能震荡空气,说出一些憋了太久的话。
“我曾将他们视作工具,拉尔多夫,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必须如此。他们是交易后的产物,而人类最大的弱点便是感情用事。倘若我要身为一个横跨星海,有着不计其数人民的种族领袖,我就必须摒弃这些感情。”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不带任何情绪地抛弃他们——我曾经的确如此......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在长久的计算和战争中迷失了自我......人类最宝贵的东西,其实便是这些感情。”
曾经是帝皇的男人叹息着:“感情推动着我们,逆境之中爆发勇气,绝望之中诞生奇迹。而且,他们之中的确有许多人曾将我视作父亲,我却没有给到应有的回应。落到这步境地......其实也算我活该。”
禁军安静地聆听着,他知道,帝皇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最为讽刺的点便在这里,拉尔多夫。他在一次次地向我证明,感情,到底为人类带来了多少东西,我曾抛弃的东西却为帝国带来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王座上的男人不再言语了,他的手指不再颤动。禁军低着头,一步一步地离开了他的主君。各类仪器单调的滴滴声还在王座间内回荡,一个本该死去的人还在苟延残喘,却不是为了他自己。
拉尔多夫任由眼泪划过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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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自豪。
喜悦。
......
他对身体的感知与内心之中的复杂情绪此刻交织在一起,图拉真只觉得自己现在死而无憾。
但他身体中的另外一个人可不这么想。
何慎言咽下一口鲜血,背后的辉光之翼黯淡了许多。肩胛骨处传来仿佛灼烧一般的疼痛,确切地说,这具身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就算是禁军统领,身体强度也是有限的。在如此巨量的灵能冲刷之下还未立刻死去,已经是何慎言竭力保护之下的结果了。他抿了抿嘴,擦去嘴角溢出的金色血迹,低声笑着说道:“死而无憾?图拉真,工作尚未结束啊。”
他再次挥动羽翼:“不,或许我该换个说法。”
图拉真的视野被放大了,原本已经被辉光冲刷的焕然一新的巢都此时涌出了更多的敌人。从恐虐恶魔到混沌战帮,甚至还有巨大的恶魔引擎。他立刻收起了那短视的自豪,忧虑在顷刻之间充斥内心。
“战争才刚刚开始——图拉真,让我们继续。”
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一波一波,似乎永不停歇。
图拉真想要咬紧牙关,以挺过这令人难以忍受的、荣耀的折磨。但他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而那个正在使用他身体作为一件武器的人却对此视若无睹,图拉真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他知道,对方也在遭受同样的感觉。
“不必惊讶,我早已习惯了疼痛。告诉你一个小诀窍吧,图拉真。”
他笑着说:“当你疼痛难忍时,就想想你的敌人。它们会比你更痛,痛不欲生。”
金色的辉光消失了一瞬间,取而代之的是铺满整个天空的烈焰。图拉真依言照做了,他立刻感到一阵冰冷的喜悦。对方没有说谎,这真的能够压制疼痛。
“扒皮拆骨,砍下头颅,切断肋骨。它们每杀一个人,我便要它们十倍偿还。恐虐的恶魔们不是最为渴望鲜血吗?”
图拉真听见他轻声说道:“让我们用它们的鲜血涂满泰拉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