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洛特看着那个男人,兽瞳里倒映着酒馆内昏黄的光线。
他能闻到啤酒的麦芽香气,还有类似于烤肉等菜肴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他听见木制啤酒杯之间互相碰撞的厚重声音,人们的高声谈笑,几个从远方而来的商人正跳上桌子唱着一首粗俗的歌,内容下流不堪,却十分引人发笑。
在种种这些因素之中,猎魔人将他的手搭上了背后的剑。
“在这儿让人们看见血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杰洛特。”
一直低头看书的何慎言突然说道,他泰然自若地将书本翻过一页,欣赏着上面那些民俗故事。杰洛特将手放下,他的双手再度回到了桌面之上,而非背后致命的钢剑。但他的眼睛却仍然看着那个男人。
“所以,你介意为我介绍一下那边那个一直看着你的男人到底是谁吗?”
“一个老熟人。”
杰洛特端起酒杯,对准那男人遥遥举起。他很少对人有如此明显的敌意。而对方也举起酒杯,和他一同仰头喝下了温格堡本地特产的麦芽啤酒。
味道很好,但猎魔人心中却满是杀意。
他回过头来,对法师说道:“那家伙的诨号叫做‘刃猫’,他只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他是个雇佣兵,也是个没有底线的人渣。”
“哦?”
杰洛特平静地开始叙述。
“那是1231年,我在泰莫利亚旅行,想挣点钱花花。我骑着马,想找个村子接点委托。那时的世界远不如现在太平,每个村子附近都有令人头疼的怪物生存。也给了我挣钱的机会。”
“而我去的那个村子里发生了一场命案,而这个混蛋......”
他扬起手指了指那个叫做刃猫的家伙,后者咧开嘴笑了,像是在享受杰洛特对他的敌意。
“......就是杀人凶手,他杀死了一家四口。他游荡到这个村子,在酒馆里接活。村子里的一个农夫和那家人中的丈夫有些过节,他喝醉了酒,刚好碰见刃猫在酒馆里吹嘘自己能帮任何人,摆平任何事。于是这个农夫跑过去,像个白痴一样地对他说——”
“——先生,我给你五十块,帮我教训教训那个混蛋。”
“他是这么说的,我记得很清楚。然后我就去了那一家,我先杀了小女儿,然后是他们的儿子。再是妻子,最后才是丈夫。实际上,我其实谁都不用杀。但这样会更有意思一些,你觉得呢,猎魔人?一点小事,真亏你能记到现在。”
刃猫走到桌前,带着笑容看着猎魔人说出了这句话。他扯来一把椅子坐下,朝着何慎言点头示意,甚至用上了精灵语:“高贵的先生,您为何要与这个比水鬼还要低贱的猎魔人混在一块?”
“我听得懂精灵语,刃猫。”杰洛特平静地说。“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一些,否则我不介意在这儿杀了你。”
“我不怀疑你有这个能力,杰洛特。”
刃猫笑着摊了摊手,伸出手拿起杰洛特的酒杯,一点点喝完了。
随后,他‘砰’的一声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的酒沫,用轻柔的声音对杰洛特说道:“但是,看在我们是老朋友的份上,我要给你一个提示。我现在正在为温格堡本地的一位议员做事。”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吧?对吧?猎魔人?”他的笑容愈发肆无忌惮。“所以如果你不想被军队追杀,就别对我动手,实际上,我根本就不是来找你的。”
刃猫转过头,对仍然低头看书的何慎言说道:“先生,有人想见您一面。”
何慎言终于从书本里抬起了头,这也是刃猫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只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三分钟后,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酒馆的大门。口鼻开始渗血,视线已然模糊。
“你对他做了什么?”猎魔人问。
“一点小事。”法师笑着回答,继续低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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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格堡的傍晚不像其他城市,这里从早上可以热闹到晚上。本地有诸多麦芽作坊和酿酒厂,这就导致温格堡人一年四季就没有差酒的时候。
他们早上喝,中午喝,晚上喝,就连办事的时候也要喝,甚至喝到让外地人觉得温格堡人哪怕上厕所都会在手里端一杯啤酒。
——实际上,这是刻板印象的一种。温格堡人的确喜欢喝酒,这没错,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毫无节制的喝酒。这里最主要的信仰可是梅里泰莉女神。
杰洛特与何慎言漫步在温格堡的大街之上,他们早早地就预定好了一间旅店,但时间尚早,他们决定再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