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听到声音猛然扭头,看到何雪儿坐在凳子上,脸颊已经埋进自己的双手里,无声的抽泣着。
她似乎在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显然没能成功。
肩膀颤抖,即便只是看着,也能感觉出那种悲伤与痛苦。
这次,温良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几张纸,随后坐回椅子上,默默的等待着。
何雪儿哭了有三分钟左右。
最后才停下来,用力擦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温良把纸递过去,善意道:“别用手擦了,这有纸。”
“谢谢……”
她接过纸,把自己满脸的泪水和鼻涕用力擦干净。
“我哭成这样,你是不是挺开心的?”
何雪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声音还有些哽咽,让温良有些哭笑不得。
“我可没这么说,你也别主观臆测,说的我好像多混蛋一样。”
温良说着话,偷看了她一眼。
长得好看就是好看,连哭的满脸鼻涕都这么好看。
何雪儿似乎察觉到了目光,一抬眼和他对视上。
温良心头一颤,赶紧把目光移开道,心虚道:“我可没看你哭的样子啊,别回头又唧唧歪歪的说难听话。”
“看就看吧,反正当流浪汉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我还在意哭的形象吗?以前那个被人夸赞的何家千金,已经不存在了,世上只剩下这个动不动就爱哭的何雪儿。”
她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得,只是语气里,满是伤感。
温良看着她,犹豫道:“我诚心说一句,你长的其实不丑,就是性格不太好。”
“真巧。”
何雪儿突然道。
“什么真巧?
“我也是这么看待你的。”
她少见的微笑了一下。
这是这么久以来,温良第一次看到她正常的笑。
一个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好看?
分不清是故意调侃自己,还是真心实意。
温良身子向后仰了一下,懒散道:“我不是性子不好,只是你还没发现我身上的闪光点而已。”
“你有闪光点?”何雪儿有些惊讶道:“我倒想听听看。”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我喜欢保持神秘感。”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何雪儿损了他一句:“如果闪光点是需要挖掘才能发现的,那就不叫闪光点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又不再说话了,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温良看着她始终悲伤的样子,情绪有些复杂,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想听你说句实话,别摆架子,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又有什么区别呢,难道我承认了,难过就会消失吗?”
“别这么绕弯子,你就说是不是。”温良又问了一遍。
何雪儿听到这话抬头看着他,那刚哭过的眼睛微微泛红,却又楚楚动人。
她紧紧盯着温良的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温良被看的都快不好意思了,她突然才点头道:“是。”
“跟我来。”
温良突然拽住她的手往外面走。
何雪儿愣了一下,但这次并没有反抗或者生气的挣扎,而是不安道:“我你要干什么去?我们不能走,等会还要受理审讯……”
话没说完,就被温良打断:“不审了,跟我来,你不是难过吗?我带你去找快乐。”
何雪儿怔怔的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惊讶和疑惑重叠着,错综复杂,似乎不理解眼前这个男人要带自己做什么。
温良把她带出了局外,恰好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重型摩托车。
车主是个彪形大汉,刚下来,钥匙还没拔,背过身正在和人说话,没注意到后面的人。
趁这个机会,温良二话不说,一把将何雪儿抱到了摩托车上。
“啊!你要干什么?”
何雪儿突然被抱起来,明受到了惊吓。
温良骑上车,拧动钥匙,一脚踩着油门便走:“抓紧了!”
车子刚一启动,从后面的临时政府的局里,跑出来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脸色顿时一阵难看:“站住!”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我的摩托车!那他妈是我的摩托车!”
彪形大汉在后面气的吼了起来:“我他妈要弄死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
摩托车在极速奔走,何雪儿坐在后面,死死抱住温良,满脸害怕,唯恐自己会被甩下去。
温良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大声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摩托车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赶紧放我下来!”
温良没有搭理她,而是继续大喊道:“摩托车就像酒精一样,当你坐在上面,油门踩到底,感受耳边呼呼的风声时,放声大喊,你就会觉得这个世界都被自己征服了。”
“你唬谁呢,还征服世界!”
何雪儿明显不相信。
温良不跟她解释,而是拧动油门,加快了速度,随后对着天空突然大喊一声:“老天爷,我日你大爷!”
他刚喊完,后面何雪儿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连老天爷都敢骂?就不怕遭天谴?”
“要真有天谴,我怕是早死了,而且要遭早就遭了,不差这一次,你也试试,会发现神奇的事情。”
“我?”
何雪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哪能像你一样,我不好意思…路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杀人都不怕,还怕喊一声?”
“我…我那是被逼的了!”
“你不想让悲伤离开吗?试试!”
温良催促着她。
何雪儿坐在后面,看着蔚蓝清澈的天空,她能感受到风吹过身旁时的声嘶力竭。
好像它们和自己一样,沉侵在悲伤之中。
终于,她学着温良的样子,对着天空大喊起来:“老…老天爷!我…我去你大爷!”
“声音不够大,再来一遍!”
“老天爷!我日你大爷!”
“老天爷!我日你大爷!”
她一口气喊了好多声。
在这些风声的夹杂之中,她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温良口中所说的那种征服世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