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家人游春结束,魏曕马上又忙了起来,而且还要亲自去苏州一趟,查一桩去年春天发生的杀人大案。
当时燕王与朝廷正打得激烈,各地官员都远远地观望着,少有能专心当差的,也就导致很多案子堆积下来,有的案子虽然抓到了嫌犯,却缺少证据,需要重新彻查。
魏曕最近也明白为何父皇要他来刑部了,刑部堆积的案子太多,有的官员急于立功追求速度,查案不仔细,如此就容易造成冤假错案,短时间好像只是冤枉了一两个人甚至一两家人,没有太大影响,可这样的冤案多了,会让百姓们寒心,觉得官府草菅人命。
江山可以靠刀枪打下来,但想稳坐江山,就要收拢民心,让百姓丰衣足食,光吃饱还不行,还要有法可依,有冤可诉。
父皇要做明君,魏曕眼里也容不下徇情枉法,他治军严格,查案只会更严。
他毕竟是位王爷,有他在刑部坐镇,刑部的一众官员们怕他甚至比怕刑部尚书更多。
交待殷蕙照看好孩子们,魏曕带上一队人马,匆匆出发了。
有上辈子的记忆在,殷蕙知道他此行还算顺利,不但查到了真凶,还把凶手抓了回来。
这段时间也不光魏曕忙,自从春耕结束,端王魏旸、楚王魏昳被公爹派去分别巡视黄河、长江两岸的堤坝修筑了,这差事更累,少则也是半年的奔波。湘王魏昡领的差事是带兵剿匪,历朝历代都有些狂徒占山为贼,或是下山抢掠百姓,或是专门对付过往的商队,前三年朝廷内乱,各地的山贼也更加猖狂起来,永平帝便让魏昡去负责江南一带的剿匪事宜。
只有桂王魏暻去了工部,监督城内各项工程的修建,与兄长们相比,还算清闲。
倒也不是永平帝偏心幺子,主要是魏暻年龄最小,无论战事还是燕地的守城魏暻都未真正的参与过,一直与侄子们被庇护在燕王府高耸的城墙内。他没有资历,永平帝与大臣们都不知晓他才干如何,这种情况下,只能让他从简单些的差事做起,似巡视两河、查案剿匪这种要职,永平帝哪敢轻易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儿子。
再说了,魏暻五月就要大婚了,婚期如此近,也不好安排个远差。
四月中旬,金陵城内百花绽放,单单蜀王府内,殷蕙粗略地数过,都有至少二十种花。
姹紫嫣红中,当属牡丹最为艳丽,连宁姐儿都知道牡丹是花王了。
前日徐皇后派人送了口谕来,邀请皇亲国戚家的女眷与五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们进宫赏花。
都是上辈子经历过的,区别就在于心境不同了,到了赏花这日,殷蕙精心打扮一番,带上宁姐儿一起出了门。
同一条街上,大公主府、楚王府外面也都备了马车,大公主牵着女儿赵韵、纪纤纤牵着庄姐儿。
三家人远远地点点头,各自上了马车。
到了宫门前,三对儿母女自然结伴而行。
赵韵常来蜀王府找宁姐儿,礼尚往来,殷蕙也常带宁姐儿去大公主府做客,所以下了马车,宁姐儿就跑到赵韵身边,让表姐牵着小手。
庄姐儿与赵韵都是九岁,都是天之娇女,庄姐儿一直与赵韵比着劲儿,她觉得自己姓魏,是亲王之女,比外姓的赵韵更尊贵,至于容貌,赵韵更是没法跟她比。自然而然的,庄姐儿也认为其他人都应该巴结她,而不是去与赵韵亲近。
庄姐儿才不管宁姐儿懂不懂这些,就算不懂,两人是亲堂姐妹,宁姐儿怎么能傻乎乎地去巴结赵韵呢?
“妹妹过来。”庄姐儿从随身佩戴的荷包里拿出一颗蜜饯,诱惑宁姐儿道。
宁姐儿看到好吃的,有些意动。
赵韵抓紧她的小手,对庄姐儿道:“表妹太小了,不能吃这种蜜饯。”
庄姐儿哼道:“我自然会替她撕成小块儿。”
赵韵不再说话,宁姐儿看看两个姐姐,还是让赵韵牵着。
庄姐儿气得跺脚:“你不是想吃吗,怎么不来了?”
宁姐儿太小了,她说不清楚,干脆就不说,一边跟着赵韵走,一边东张西望地打量皇宫。
换成赵韵或庄姐儿做这种动作,会给人一种礼仪不周的感觉,可宁姐儿才虚三岁,怎么样都是可爱。
庄姐儿正生气,一点都不觉得可爱,小声对母亲抱怨道:“亲疏都不分,真是傻。”
纪纤纤用眼神示意女儿不要在外面说这个,但她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殷蕙。
殷蕙只是笑笑。
到了花宴上,纪纤纤终于抓住殷蕙落单的时候凑了上来,一边挽着殷蕙的胳膊走到一处牡丹花丛前,一边低声责怪道:“好你个殷阿蕙,咱们在平城多少年的情分,你却跟我生疏了,反倒去与大公主套近乎?”
这话既是责备,也酸溜溜地透着亲昵,殷蕙看她一眼,好笑道:“我何时去套近乎了?”
纪纤纤:“你不套近乎,宁姐儿怎么与赵韵那么亲?”
殷蕙理直气壮:“那是因为韵姐儿常来找宁宁玩,小孩子相处,本就是玩得多便容易亲近,庄姐儿嫌宁宁小不愿意过来,我有什么办法?咱们俩关系好,难道是远远站着,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这么望出来的?”
纪纤纤被她顶得无言以对。
殷蕙故作安慰状:“咱们亲近就够了,孩子们年龄差的大,各有各的好伙伴,强求不来的。”
说着,她还朝某个方向扬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