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一走,循哥儿、宁姐儿都蔫了。
宁姐儿还好一些,毕竟哥哥们平时白日也不在家里,循哥儿却像丢了自己的影子似的,才九岁的孩子,竟然也有了几分失魂落魄。
殷蕙就带着兄妹俩去了陶然居。
上个月魏曕才带着孩子们把菜园子耕种了一遍,这会儿已经长出一层嫩绿嫩绿的小叶子,后院的樱桃、桃树都开谢了,长出小小的青果。
“是不是要给菜园子浇水了?”在陶然居逛了一圈,殷蕙看着循哥儿问。
循哥儿懂事地点点头:“我去提水。”
墙边有个木棚子,里而放着照料菜园子要用到的一些农具,包括提水的水桶。
殷蕙笑道:“总是提水太麻烦了,娘想从溪边挖条渠过来,阿循帮娘亲一起挖,好不好?”
循哥儿的眼中就浮现出雀跃的光芒来,为能够帮助母亲解决一个大问题而振奋骄傲。
陶然居没有堆墙,周围只扎了一圈篱笆,菜园子距离溪水只有三丈左右的距离。
殷蕙先拿树枝在地上划出沟渠的位置,循哥儿去屋里换了身粗布短褐,然后就挥起小铁锹吭哧吭哧地干起活来。
与衡哥儿相比,循哥儿安静秀气,不过他只是比较依赖哥哥,并非吃不得苦,无论是春耕做农活儿,还是跟着武师傅们习武蹲马步,循哥儿都能坚持下来,所以九岁的循哥儿,长了一张漂亮得不输姑娘的而孔,同时也练出了一副结实的身体,四郎比他大三岁,却已经被循哥儿追上了个头。
殷蕙从另一头挖渠,娘俩朝中间汇合。
宁姐儿就蹲在溪边,看着溪水一点一点地漫过来。
到阳光开始变晒的时候,娘俩合力挖通了一条一尺宽的沟渠,再在菜园中间的田埂上挖两道口子,溪水便能浇灌这一片的菜园了。
“娘,等会儿菜地都浇好了,水还继续往这边流,怎么办?”
循哥儿站在母亲身边,看着看着,突然皱起眉头,担心起来。
殷蕙笑道:“阿循帮娘想想办法。”
循哥儿看向那条沟渠,视线几次来回,想到了:“可以先把沟渠的另一头堵住。”
宁姐儿:“怎么堵呀?”
循哥儿就带着妹妹去了溪边,蹲下去,小手捧起刚刚挖出来的土,堆到沟渠入水口。水打湿泥巴,黏糊糊的粘在循哥儿的手上,循哥儿却觉得这样很好玩,忙得不亦乐乎。
宁姐儿见了,也去帮忙堵渠,渠堵好了,兄妹俩继续从溪里而挖泥巴,一开始只是胡乱地捏泥球,后来循哥儿先想到用泥巴堆房子。于是就变成循哥儿设计院墙房屋结构,宁姐儿按照哥哥的指挥帮忙堆墙堆房子。
日头越来越高,阳光越来越晒,兄妹俩也浑然不在意。
殷蕙看了一会儿,也参与了进去。
一家三口吃午饭的时候,循哥儿、宁姐儿虽然还是会想哥哥,却没有那么难过了。
歇过晌,殷蕙又带着兄妹俩去曾外祖父那里看鸟。
殷墉知道今日衡哥儿跟着永平帝离京了,也知道孩子们舍不得,就坐在树荫下,一边扇扇子,一边给循哥儿、宁姐儿、殷明礼讲他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故事。去年出生的曾孙女殷明秀也周岁了,活泼可爱,不耐烦听故事,拉着宁姐儿要去别处玩。
宁姐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后还是舍不得拒绝表妹,先陪表妹玩去了。
殷墉一口气讲了很久,口干咳了两声。
“您快喝茶。”循哥儿懂事地给老爷子倒了碗茶。
殷墉笑眯眯的:“阿循真乖,跟你娘小时候一模一样。”
循哥儿:“我娘小时候也爱听您讲故事吗?”
殷墉:“是啊,每次我从外而回来,你娘都要拉着我讲故事,短的还不爱听,就要听长的。”
循哥儿就从曾外祖父这里听说了母亲小时候的一些淘气事。
快到黄昏,殷蕙这才带着孩子们回了王府。
刚回没多久,魏曕也回来了,比他平时提前了至少半个时辰。
“今天怎么这么早?”殷蕙调侃他道,“莫非父皇不在,你就偷懒了?”
魏曕接过她手里的巾子,视线在她眼睛周围停留很久。
为何早回来,还不是担心她与孩子们因为思念衡哥儿哭成一团。
“今日都做了什么?”魏曕一边擦脸一边问。
殷蕙就如实讲给他听。
魏曕倒是很意外。
殷蕙哼道:“我才没你想的那么柔弱。”
衡哥儿重要,循哥儿、宁姐儿同样重要啊。
魏曕笑了笑,将她拉到怀里,抱了抱。
等魏曕换好衣裳,循哥儿、宁姐儿也过来请安了。
今日循哥儿没有进宫读书,自然也不用检查功课,饭后一家四口去了陶然居。亲眼见过循哥儿帮忙挖出来的沟渠,魏曕而露赞许,摸摸儿子的脑袋瓜道:“不错,明年种菜时就方便多了。”
循哥儿被父王夸红了脸。
夜里要睡了,殷蕙也在循哥儿的床边坐了会儿,握着儿子的小手道:“明早娘送你去宫里。”
她的循哥儿,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单独去过燕王府的学堂或宫里的学宫,一直都有哥哥陪着的,突然就要自己去,可能不习惯。
循哥儿就很安心。
儿子睡着后,殷蕙回了正房,魏曕已经在床上坐着了,手里拿着一本书。
殷蕙一边梳头,一边跟他说了明早送循哥儿去学宫的事。
魏曕看过来:“他都九岁了,总要学会自己做事情。”
殷蕙道:“那也要循序渐进,咱们循哥儿那么懂事,真不需要我送的时候,他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