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在外巡边巡了大半年,终于在冬月下旬回了京城。
太子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帝王。
魏曕也去了。
最先看到的是骑在马上的父皇,晒黑了一些,比出发时也瘦了点,却更加精壮,明明五十多岁了,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
父皇龙精虎猛,魏曕十分欣慰。
十六岁的大郎个头已经很高了,骑马跟在永平帝一侧,另外四位皇孙坐在马车中,车驾停下,他们才跳下马车,上前拜见太子等人。
魏曕终于看到了阔别近八个月的儿子,这么久不见,衡哥儿个头窜了一截,脸庞也晒黑了,让那张本就比同龄孩子要沉稳的脸庞更加内敛。
“儿子拜见父王。”
衡哥儿朝太子行礼后,马上就来到父王身边,双眼明亮地仰望魏曕道。
魏曕笑了笑,伸手捏捏儿子的肩膀,不错,比出发前结实多了。
大臣们接到永平帝就回去各司其职了,永平帝带着儿孙们回了宫。
徐皇后、四妃以及诸位王妃公主都在宫里候着,永平帝自有后妃关心,徐清婉、纪纤纤、殷蕙三妯娌都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孩子。殷蕙瞧见衡哥儿晒黑的小脸,眼里就微微湿润起来,她还算稳重,纪纤纤看到消瘦的二郎,眼泪就掉下来了,背过去偷偷抹掉。
宫中设宴为永平帝接风洗尘,宴席上也没机会说什么,直到吃完宴席,殷蕙、魏曕才带着三个孩子上了自家马车。
“大哥,我好想你啊。”宁姐儿最先扑到了哥哥怀里。
循哥儿坐在旁边看着哥哥,嘴角翘起来,桃花眼里汪着泪。
衡哥儿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握住弟弟的手,笑着道:“哥哥不在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乖乖听娘的话?”
宁姐儿、循哥儿都点点头。
兄妹三个有好多话要叙旧,殷蕙与魏曕就坐在主位那边听着,儿子都回来了,话可以慢慢问。
回到蜀王府,衡哥儿先带着家人们去看他从边关带回来的礼物,帝驾进京时,跟随衡哥儿的侍卫先将小主子的行囊等送回了王府。
衡哥儿送了宁姐儿两只毛发蓬松雪白的小羊羔,送了循哥儿一匹他从草原带回来的矮马,送了父王一只他从辽地带回来的威风凛凛的海东青,送给母亲一张他亲手猎到的白狐皮。
除了自家人,衡哥儿还从平城带回来十坛飘香楼的酒,准备孝敬曾外祖父殷墉。
衡哥儿记得母亲说过,曾外祖父最爱喝飘香楼的酒了。
“你有这份孝心,曾外祖父做梦都要笑醒了。”殷蕙欣慰地道。
曾外祖父对他那么好,衡哥儿当然要孝顺了。
趁宁姐儿、循哥儿稀罕各自的礼物时,魏曕带着衡哥儿去了书房,殷蕙想了想,没有跟上去。
魏曕那人,不会与儿子聊家常,想知道的肯定是公爹这一路的经历,殷蕙虽然也好奇,却知道这种话题更适合他们父子俩单独聊。
永平帝离京这八个月,见了很多文官武将,好官良将得到了他的嘉许,那种残害百姓、违背军纪的自然也受到了惩罚。
永平帝要历练五个孙子,做这些的时候也就没有瞒着孙子们,甚至故意要他们旁观。
返程之际,永平帝要求五个皇孙分别就这次巡边之行写一篇文章,随便他们自己拟题发挥,进京前交给他就行。
听到这里,魏曕问:“你写的什么?”
衡哥儿写的是“劝农”。
这一路,衡哥儿在富庶的城县看到很多无田可耕的贫农佃农,也在偏远地区看到一片片因为人少而无人耕种的荒地。所以衡哥儿认为,可以将人多田少地区的部分百姓迁到人少田多的地方,由官府分配荒地、提供种子农具,前面两三年免收赋税。与此同时,官府还要安排官吏教导百姓如何耕种,避免农民因为耕种不当而浪费田地,另有一些奖惩措施。
魏曕笑道:“这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在书上看到的?”
衡哥儿如实道:“我自己想到的。”
魏曕看看才十一岁的儿子,相信儿子没有撒谎。
其实儿子提到的迁民劝农之法,自古便有,先帝登基后也大力实施此法,包括父皇也是这么延续的。不过皇孙们大多年纪还小,应该还没有学到这些,所以,衡哥儿能够自己想到屯田法,并且提出了一系列对应的举措,虽然还不够完善,也足以令魏曕感到骄傲。
“皇祖父怎么说?”魏曕又问。
衡哥儿摇摇头:“前日才交给的皇祖父,交上去后就没有消息了,皇祖父也没有找我们谈话。”
魏曕沉默片刻,道:“那就不用再想了,以后继续读书,也不必对旁人提及此事。”
衡哥儿明白。
交完文章,他们五兄弟也凑到一起询问过彼此都写了什么,大郎言语不详,衡哥儿也就没有提太详细,只说自己认为该多开垦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