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再可靠,今年也快五十了,她能再用周叔十年甚至二十年,但周叔总有干不动的时候,万一新的管事能力不行,她自己又什么都不懂,岂不是要步二叔一家的后尘,让祖父苦心分给她的产业也败落了?
所以,她必须熟悉这些产业的经营,必须趁祖父周叔他们还在,扶植栽培下一代管事。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锦绣楼里的客人不多,女掌柜刘曼娘坐在柜台后拨打着算盘,不经意朝外看了眼,然后就愣住了。
殷蕙朝刘曼娘笑了笑。
她是祖父的掌上明珠,从小就喜欢跟着祖父四处走动,外地太远没办法,但平城里面殷家的大小铺子,殷蕙都去过,又因为女孩子爱美,殷蕙来锦绣楼的次数最多,与刘曼娘也十分熟悉。
用刘曼娘的话说,殷蕙乃她看着长大的。
“我的二小姐,您不在王府待着,怎么自己出来了?”丢下算盘,刘曼娘激动地跑出来,又以最快的速度将殷蕙请到了后院。
“二小姐,您出门没关系吧?”
燕王府就是平城百姓眼里的天,刘曼娘又快两年没见过殷蕙了,自然把燕王府想成了轻易不能进出的地方。
殷蕙笑道:“一个月出来一次还是没关系的,您先派人把周叔请来吧,咱们慢慢聊。”
刘曼娘马上吩咐一个小厮去请周叔。
殷蕙的陪嫁产业太多,周叔每家都要管,是个大忙人。
殷蕙再让刘曼娘拿软尺来,她要在自家铺子里另做六套冬装、六套春装。
一季十套,于她而言不算奢侈。
刘曼娘很高兴,一切准备就绪,她一边替殷蕙量尺寸一边感慨道:“上次给小姐做衣裳还是准备陪嫁呢,今日终于又有机会了,哎呦,小姐的腰怎么还这么细,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嗯,胸又长了……”
与王府里的绣娘相比,刘曼娘简直是把殷蕙当自家孩子,说话直白却透着亲昵。
殷蕙今日的心思却不在这些上面,与刘曼娘打听起锦绣楼的种种运作来。
刘曼娘惊讶道:“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殷蕙直言道:“二叔他们一直不满祖父将锦绣楼给我,我若不上心,将来您与周叔老了帮不了我了,我却什么都不懂,一旦影响了锦绣楼的生意,二叔二婶再来奚落两句,我可受不了。”
刘曼娘既意外,又欣慰,曾经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小姐,终于长大了。
刘曼娘就先从一些浅显的东西讲了起来。
讲得口干舌燥时,周叔来了,刘曼娘让周叔招待殷蕙,她去前面招待客人。
时间有限,殷蕙也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让周叔将各处产业去年一整年的账目都整理好送到燕王府去,她自己对着账本慢慢学,有疑惑先记下来,下次见面时再问。毕竟是巨商家的小姐,从小耳濡目染,殷蕙还是有些基础的,真想上手,假以时日一定能学透,至少不会被人轻易糊弄了过去。
周叔动作很快,隔了一日就命人送了一箱账簿过来,包括与外地庄头、管事往来的书信。
殷蕙除了王府里面的一些应酬,总体还是很清闲的,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账本。
转眼到了九月初九,重阳。
燕王府里上午举行了祭祖,下午徐王妃在花园里设了赏菊花会,算是应个重阳赏秋的景。
天气不错,殷蕙把衡哥儿也带了出来,小家伙会坐了,大人们说话,他坐在带轮子的木制小推车里面,大眼睛东瞅瞅西看看。
眉姐儿、二郎、四郎也都在。
眉姐儿五岁,乖乖地坐在亲祖母徐王妃身边,二郎吃了禁足一个月的教训,如今稳重些了,哪怕被拘束在这种他明显不喜欢的场合,也能老老实实的。
纪纤纤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说不定哪日就生,今日她也将庶子四郎带了出来,四郎早已过了周岁,只是体弱,现在还走不稳当。
看眼一个人在木车里玩得不亦乐乎的衡哥儿,纪纤纤笑着对四郎的乳母道:“让四郎与五郎玩去吧,就他们俩不会走呢。”
殷蕙沉得住气,温夫人露出紧张来,那四郎就是个病秧子,现在瞧着好,万一身上还有病气,过给衡哥儿怎么办?
李侧妃一脸看戏的表情。
徐王妃带笑道:“还是让四郎自己玩吧,五郎看着小,力气可不小,踢到四郎怎么办。”
殷蕙这才附和地点点头:“母亲说的是,早上我喂五郎吃葡萄泥,被他踢了一脚胳膊,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纪纤纤:“呦,五郎力气这么大啊,那快把四郎抱回来吧,我们四郎娇气,可不敢招惹五郎。”
李侧妃扭头对徐王妃道:“世子爷他们这会儿已经启程回来了吧?”
徐王妃道:“应该回了,之前王爷推测,说他们差不多月底到。”
李侧妃瞥眼殷蕙,笑道:“快回来吧,三爷一走仨月,可把老三媳妇闷坏了,隔三差五就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