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atcFile = "/www/wwwroot/xin_floatAdc.txt"; 莫太傅说他不答应(白孤生)_第65章 第六十五章(2 / 2)_莫太傅说他不答应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新笔趣阁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2 / 2)

    那就当死。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话间,有一道脚步声不疾不徐地从远至近传来。

    柳存剑立刻戒备起来,可随着那声音靠近,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袁鹤鸣后知后觉地感知到有人靠近,立刻推了推柳存剑的胳膊,“你不是也听到了吗?还愣着作甚?”

    柳存剑抱着剑的动作没有动弹,只是抽了抽嘴角说道:“你自己看。”

    “我自己……”

    他的话还未说完,袁鹤鸣就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街头,缓慢步来,那熟稔瘦削的身影几乎让袁鹤鸣立刻弹也似地站直,吃惊地说道:“子卿!”

    怎么会是子卿呢?

    袁鹤鸣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这时辰,莫惊春应该在宗正寺才对。

    柳存剑欠身,“宗正卿。”

    莫惊春也回礼,再看了眼袁鹤鸣,淡淡说道:“陛下可在这里面?”

    柳存剑还未等袁鹤鸣说话,便颔首应是。

    然后再转身去推门。

    就在这个空档,莫惊春似笑非笑看了眼袁鹤鸣,方才抬脚进了门。

    这开门的动静一响,屋内的动静立刻停了下来。

    袁鹤鸣头皮发麻,一下子要抢过去将莫惊春拦下来,却看柳存剑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疼得他一个踉跄。

    这一来一回,莫惊春人已经进去,柳存剑也关上了门。

    他留了手,不然袁鹤鸣的膝盖肯定碎了。

    可袁鹤鸣现在却没心情去想这些,而是着急得跳了起来,脸色极其难看,“柳存剑,你放子卿进去作甚!你难道不知道眼下那里面……”

    一想起出来前的模样,袁鹤鸣这半月都吃不下肉食。

    莫惊春进去,焉能活命?!

    柳存剑奇怪地看了眼袁鹤鸣,方才想起来他确实还不知道莫惊春和陛下的关系。

    因着袁鹤鸣是莫惊春友人这层关系,柳存剑也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平静地说道:“他能劝得住陛下。”

    …

    莫惊春沿着精怪给出来的所谓定位步步走来,发现这地方有些眼熟。

    正是许久之前,墨痕曾经提到过关于京城西边宅子的事情。

    眼下陛下就在这处。

    这里的住宅不少,但住着的人却少,显得有些荒芜。

    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沿着提示一步步拐弯,莫惊春方才在某处看到了柳存剑和袁鹤鸣的身影。明面上只有他们两人,可是私底下就不一定了。

    莫惊春一步步走过去,额头突突直跳。

    一种古怪的感应,让莫惊春觉得他不是在找人,而是主动去找死。

    “你确定陛下的情况还好?”莫惊春忍不住问。

    【公冶启选择服药治疗后,状态一直保持在清醒与疯狂间,系统无法断定公冶启的状态是好是坏】

    莫惊春敛眉。

    日后如何和袁鹤鸣解释,那眼下都算不得要紧,莫惊春在踏入这处宅院后,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方才让他仿佛置身战场,头皮发麻。

    墙上,屏风,石柱,墙角……放眼所及之处,都是血红。

    好些尸体躺在地上,莫惊春只能勉强辨认出他们身上的衣料,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可如果不是普通人家,又为何要聚集在这偏僻的西边?

    莫惊春一步步走了进去。

    他不喜血腥,却逐渐习惯血腥。

    这都有赖公冶启。

    莫惊春走到正屋,那是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背对着屋门立着的人。

    而脚下……踩着一颗脑袋。

    莫惊春倒抽了口气,那颗脑袋……那个人,他认识。

    是广平王的嫡长子。

    也是广平王世子。

    他的脑袋和身体刚刚分家,无头的身体还在抽|搐。

    莫惊春轻声说道:“陛下,够了。”

    公冶启正剁掉广平王世子的脑袋,闻言,漫不经心地说道:“回去就抽柳存剑那崽种二十鞭。”

    他以为是柳存剑泄露了行踪。

    公冶启看着脚下的脑袋,用力一碾,嘎吱扭曲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他说话清晰,态度平和。

    是的,即便他脚底刚刚踩碎了一个脑袋,帝王看起来还是非常平和。就连语气,也非常平静从容,就像是在寻常聊天,压根体会不到那种压抑的暴虐。

    可便是这种无声的威慑,才叫人更加害怕。

    莫惊春跨进屋内。

    公冶启仍然没有回头,“停下。”

    他冷声阻止,可莫惊春却是不听。

    莫惊春踩着血泊和骨骸走到公冶启身后。

    “为何瞒我?”莫惊春疲倦地说道,他看着公冶启持剑的手,已经染满了血红。

    他的手搭上去,便一下子也被血红覆盖。

    莫惊春的动作稍强势,便生生将公冶启的剑夺了下来,而后再绕过去,总算看到公冶启的模样。

    瘦削俊挺的天子眉宇如星,只一双黑沉眼眸恐怖幽深。

    这看起来很寻常。

    可是莫惊春再进一步,毫无克制的杀意暴虐,让莫惊春的骨头都在颤抖。

    公冶启从来没好过。

    帝王比任何人都更早意识到这点。

    那日夜不休的噩梦便是如此。

    莫惊春上前一步,公冶启就后退一步,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眉眼微弯,带着无奈的神色。

    “陛下后退作甚,我难不成还能吃了您?”

    公冶启淡淡说道:“都是腥臭的恶心东西,脏。”

    想来,他自己也是嫌弃。

    莫惊春怪异地看他一眼,这时候才来嫌弃这些,却也是太晚了吧?整个宅院都被他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莫惊春看着公冶启暂时没有暴走的打算,便牵着帝王出了门,在后院找到了水井,打了水,给他洗手。

    两只手都被冰凉的秋水泡过,就变得更加阴寒。

    莫惊春在洗干净后,将两只手都抱住。

    他的体温一直很暖和,如今源源不断的热量输送给公冶启,让冰凉的手指逐渐变得暖和了起来。尽管这只是一时的,在莫惊春离开后,又会变得冷寂,公冶启也由着他,没有阻拦。

    莫惊春不紧不慢地坐下,就着他坐在井口边,帝王坐在井口上的古怪姿势,仰头。

    公冶启为了迁就他微微躬身,那模样看起来很好笑。

    就如同被束缚了双手在前的囚犯。

    公冶启在思及此处嗤笑一声,他何尝不是莫惊春的囚犯?

    这囚笼,囚禁住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疯兽。

    莫惊春:“陛下,其实从服药后,您就一直没有睡过好觉,对吗?”

    公冶启垂眸,看着仰头看他的莫惊春。

    帝王颔首的瞬间,不可否认,莫惊春的背后满是寒意。

    所以,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平复,只需要再徐徐图之的时候,其实陛下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好转。

    每一次莫惊春有所发觉,又会被这头清醒的疯兽拱着回头,背对着那片尸山血海。

    公冶启不疾不徐地说道:“也无甚大碍。”

    夜间多梦,梦里杀的人愈多,往往在白日醒来,就未必能够收敛杀意。

    可这并非难以克制的事情。

    公冶启做人,已经做了二十几年。

    如果不懂得如何伪装成一个寻常人,他又怎么能够成为朝臣赞不绝口的太子殿下?

    可是做恶易,做人难。

    老太医的药方没有错。

    只是他忽略了这数十年来,公冶启的克制,不是一朝一夕。

    他所表露出来的理智完美束缚住了疯狂,以至于那几次暴戾的模样,都算不得极致。更何况,那最是严重的时候,帝王身边总是有莫惊春。

    这便让老太医错误估计了正始帝的症结。

    莫惊春能够听到身体的预警在无声尖叫,身体的暖意似乎被怀里那双手不断汲取,也逐渐变得冰凉起来。

    公冶启是理智的。

    也是清醒的。

    他平静淡漠地说道:“夫子,最近还是不要靠近寡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几乎崩裂到极致的疯狂。

    “不然,寡人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他杀康王,杀广平王世子,同样也是在释放本心罢了。

    再是强行压抑,才会当真崩裂。

    莫惊春的心里藏着一堆劝说的话,譬如陛下不应该随意杀人,譬如律法可依方才最可贵,譬如薛青怕是要暴跳如雷,譬如眼下这满地残骸又能安抚得了什么……但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莫惊春又能说的什么呢?

    未经他人苦,他甚至无法得知陛下每一次忍耐,究竟意味着怎样的痛苦。

    莫惊春:“陛下后悔了吗?”

    正始帝悠悠笑了起来。

    “夫子这话却是错了,不论如何,应该畏惧,害怕的从来都不是寡人。”帝王的脸上露出一种诡谲扭曲的疯狂,“而是这天下。”正始帝从来都不担忧怯懦自己的堕|落嗜血,那不过让他感觉发自内心的愉悦。杀人对他来说并非负担,反而像是痛快的畅饮。

    就如同他在梦中的肆虐,如同他狂暴嗜血的时候,那个冰冷无情的自己,方才是最终的本性。

    正始帝将手从莫惊春的怀里抽了出来,然后掐住了莫惊春的鼻子,“你可知对你动手的人是谁?”

    他说着不要靠近,却还是去碰莫惊春。

    莫惊春:“虽然还未有确切答案,不过已经有了眉目。”

    莫家的人手再快,肯定也不会有帝王快。

    但是看着眼下这地方的古怪,陛下怕是追到了。

    虽然正始帝现在就是一头清醒的疯兽,可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发疯。能够让帝王亲自来到这里,这里头必定和他有关。

    帝王不紧不慢说道:“广平王其实和林氏一样,不过是一枚棋子。”

    这里表面看起来是林家的宅子,可实际上不管是购买还是使用的人,都不是林家人。

    而广平王世子虽然被皇帝所杀,但他也不过是一枚掩饰行动的棋子,只是倒霉催的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陛下的人堵在了这里。

    莫惊春不知道他在前院看到的那十几尸体,其实还算少的,在左右厢房面死伤的人那才叫更多。不然整间宅院又为何会有那样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因为此地够偏僻的话,光是这样冲天的味道都要引起邻居的怀疑,怕不是得告官。

    “真正对你动手的人是清河王。”

    这是一个莫惊春,确实没有想到的答案。

    他和清河王不能说有仇,反而有恩。

    清河王世子对他态度不错,而清河王本身更是溺爱这个唯一的儿子,原本有了这一层关系,即便清河王瞧不上莫惊春,又为何要突然对莫惊春动手?

    莫惊春蓦然想到从前听过的传闻。

    他的想法还未深入,就被公冶启的手碰得回神,陛下的手还是很冷。那手指摩挲着莫惊春的额角,带着冰凉刺骨的腥血味。

    正始帝黑沉眼底一闪而过冰冷的暴虐,低低笑道:“莫急,夫子……”

    他喃喃。

    “寡人会为你复仇。”

    那如情|人呢喃的絮语,却让莫惊春蓦然打了个寒颤。只听得他沉沉吸了口气,宛如透着一声尖锐的泣意,细听却是错觉。

    “陛下,您说了这么多,却独独忘了提及一桩事。”

    莫惊春闷声说道。

    公冶启看着莫惊春的头颅低垂,露出一小段皙白脖颈,他仿佛闻到若有若无的淡香,那是夫子身上的味道。让公冶启的眼底不自觉翻涌出少许狰狞猩红,仿若蠢蠢欲动的恶念。

    莫惊春半点都不知,而是猛地攥紧那只手,抬头盯着正始帝,仿佛要在他身上挖出一个洞来,良久,他的神色柔和下来,甚至变得有几分怔然与难过。

    莫惊春艰涩地说道,“……您如今这般,都是与臣有关。”

    正始帝从前发疯时,只要让他得到极致的愉悦和满足,总归能恢复平静。他疯狂又贪婪,汲取着一切能够索取的东西。

    可在他服药后,理智与疯狂融为一体,便在发疯时都留存着一层人皮。

    如果他仍然无心无情也便罢了,可帝王如今待莫惊春,可当真说不得一个“不好”,他心心念念的,可不正是这个夫子?

    而一旦有了犹豫,便是束缚。

    纵使如今这几次失控,正始帝其实从未像从前那样失去控制。

    他精准可怕地控制住理智与疯狂的界限。

    这便再也不曾满足了。

    即便仍是不够,可帝王已经足够克制,方才一直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静,任由着莫惊春无知无觉地行走在他的心尖。

    莫惊春闭了闭眼,他觉得正始帝当真是笨。

    又笨拙得有些可爱。

    世上,怕是唯独莫惊春会觉得公冶启笨得可爱。

    他不知道如何爱人,就束手束脚地压着爪子,露着两只猩红的眼可怜兮兮地趴着,仿佛那样不伤了莫惊春,便不会有事。

    分明残忍恐怖,却又让人觉得酸涩。

    莫惊春能够感觉到一直存在、蔓延的窒息感逐渐爬到了他的心口,压抑着他的四肢,让他整个人更往深处沉沦。

    而他,似乎已经不那么抗拒了。

    莫惊春跪在帝王的身前,将他的头颅拉了下来,一口咬住正始帝的下唇。他咬得很用力,像是要吃进去一般,生涩又僵硬地舔舐着唇舌的缝隙。

    起初,公冶启似乎有些诧异,可是很快,他拢住莫惊春的肩膀,反客为主。

    那才真真要碾碎了莫惊春的肩骨,将他整个人都揉碎在怀里。

    …

    在清河王还是齐王的时候,他就已经因为过于肥瘦富饶的封地和桀骜不拘的态度,让京城百官尤为不喜。

    但是越那时候陛下刚刚登基,也没什么可摩擦的地方,便于彼此忍让下来,可是如今随着陛下在朝中大臣面前站稳脚步,大展手脚,随着连年作战的胜利,威望逐渐攀升时,清河王就坐不住了。

    恒氏宗子的死亡,是意外,却也不是意外。

    那是清河王设计的。

    只是没想到终日打猎,反倒是被鹰叼了眼,他自己的儿子也差点出事。

    清河王知道不是正始帝动的手。

    可这位敏锐年轻的帝王定然在其中浑水摸鱼,更是生事。

    当初他强行带着世子一路出关,闯回封地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不能善了的打算。可是陛下似乎是想借用他对付世家,一道道诏令下发,却是软绵无力,除了革除他的封号和俸禄外,其实并无影响。

    这无疑让清河王小觑了正始帝。

    他老了。

    可是他还有儿子。

    尽管这儿子如今病恹恹的,可是太医已经检查过,他日后并非不能生育。清河王还未绝后,那一切便有可能。

    他从前的人脉在京中虽然鞭长莫及,但是隔着一段时间,还是能够给清河王传递消息,只是时日渐久,力量变得愈发稀薄,但是在被彻底铲除前,他们还是给清河王送来最能得用的一个消息。

    ——莫惊春。

    老太医的医案,被他们偷了出来。

    清河王看着上面余毒未清几个字,突然感到天赐我也的狂喜。

    正始帝还是太过年轻,不懂得张扬肆意不是好事,一旦破绽流露在外,不过一个眨眼,便能让人毙命。

    老王爷拉弓搭箭,百步外射杀了一只兔子。

    宝刀未老。

    他掀起残忍的笑,不如就让他先来告诉皇帝,什么叫做悔之晚矣?

    至于莫惊春是世子救命恩人这样的事情,在清河王看来,不过小事。

    他救世子,本就应该。

    是臣下的本分。

    既是本分,何来有脸讨赏?

    世子还是太嫩了些,才会对莫惊春掏心掏肺,真是太纯善了。

    清河王在书房踱步,正听着谋士汇报士兵训练的情况,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道:“王爷,是世子的来信。”世子的身体不适,最近老王爷正让他去一处僻静的别庄休养,跟着一起同去的,还有清河王身旁最是精锐的侍从,他才能放心。

    清河王呵呵笑道:“他还颇有孝心,拿来罢。”

    那匣子颇沉,取来的时候,仿佛还有粘稠水声。

    侍从把匣子摆在桌上,几个谋士围了过来,并几个副将一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富贵华丽的匣子打开,露出了世子苍白狰狞的头颅。

    清河王的笑意还在脸上,惊恐却爬进眼底。

    他的手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整个都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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