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是……邪教一样。
刚刚产生了这种想法,她便摇了摇头,收敛了心思,不再多想,只是全当自己此行并没有看见这一幕,捏着步子转身离开了这里。
深夜向来是令人意乱神游的存在,周微诗疲惫的躺在床上,但极快的入睡似乎并没有带给她几分美梦。
反而令人心悸。
“为什么!”被打回最初的模样,又被褪回了自己曾厌恶了不计其数个日夜的那个近神的身份,他怒吼着,却是无能为力。
有人最后一次来看望自己,是在一个晚上。两人相顾无言,直到最后,他留下了一句话。
“别再执著了。”
“……。”
可是,可是他不甘心。
他听人间说,人的命是由天注定,一切都听天由命。可是,天的命又由谁来定呢。
他似乎是对此持有一种偏执,这浮生半载,自己只想将命运攥在手里,只想着用努力扭转一切的不可能。
因此,他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在这之前,他的执拗和顽强是所有人前所未见的,上千年也好,上万年也罢,仿佛只要他还存着最后一口气,就一定能死而复生。
而他对于神这个血统身份的执念也尤为痴狂和沉迷,痴迷到可以为此付诸一切。
疯子。
只是疯子没想到,好友居然还会来找自己。他沉默着等他平复了心情,便将一把匕首放入他手中,尔后就侧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他说……,杀了我!
耀眼的圣光洗濯了他的灵魂,将污秽之物生生剥离,其上黏连着他的心头血肉。他忍受着在血液中四处窜流的圣光,只觉得自己身体被极致的灼烧着,几近无法呼吸。
他心中明了,自己已经到极限了。一瞬间,他的心底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随即失神的眯上双眼。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血统这种东西,终究也不是他这般人所能觊觎的。
只是他真的不甘心,他又想起了那无数个普通卑微的日夜,他与他的信仰在别人眼中永远是一文不值,但他正是以这种一文不值的信仰获得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
所以即便如此,自己也永远不会放弃!
垂死的神明睁开了双眼,足以遮天蔽日的羽翼与周身圣光抵死相对。只是还未等他拼尽全力,那光却骤然熄灭。
他猛然失力的坠下,却被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接住了。
“谁?!”
“别动。”冰冷的感觉触及肩头,压去了体内翻滚的灼烧感,令他有些沉迷。
直至呼啸的风拍打上他的脸颊,沉迷于此的人才是骤然醒了过来,开始拼死挣扎着要离开。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个人来自地下最黑暗的世界。
他却是毫不在意他的挣扎,伸手将人再度紧紧箍在怀中,俯身在耳边轻唤他的名号。
“死亡的欢愉远比永生的痛苦更极乐,所以我真诚的邀请您。我的神明。”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定定的看着他,望着那双澄黑的瞳孔,里面却是只有自己。
他不曾了解过地下的世界,只知道那里的每一个人都罪恶深重。但这双来自地下的眼睛却要比任何人都要澄澈,明亮。
他将手抚到脸颊处,平息着他因圣光的灼烧而滚烫的体温。他看着他,眼中晦暗不明,片刻轻叹一声,不明所以。
“被遗弃的哀伤。您仍在掩饰着自欺欺人。”
“你不懂。”他无力的喘息着,眼中仍是无尽的执著。少顷,他稍稍撑起身子,咬牙切齿道:“你永远也不会懂,我为什么拼死也要改变血统。我要改变,改变现在所有的一切!”
“我分明就是神!不是近神!不是这个若有若无的称呼,不是!!!”
“我是神啊……”他骤然失力,低声呜咽着,喉中冒出几声低沉的吼声,像只受伤的野兽。
“我是天上的神明,永远是。永远和你这种东西有着天壤之别!”他悲鸣着,不消片刻却是感觉身体又愈发灼热起来。他慌乱之间低头看去,却只见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消散。
“我……!”刚一开口,一只冰冷的手合时宜的附上了他的双眼,另一只手自腰间一路向上,压下一片燥热,最后带着轻柔的痕迹停在了他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