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私心?那你呢?你敢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半分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吗?”
话音刚落,他便举笛驱使鸟群迅速的转向了站在一旁的米斯,尖锐的鸟喙瞬间便穿透了他的皮肤。
“你在干什么?!”
逾白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还没来得及扑过去的却只见那具倒下的身体忽然微微一动,随即便化作了点点碎羽消失在了雪地之上。
“消失了?!”
周微诗看着凭空消失了的米斯,诧异的惊叫出声,却是彻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两道视线霎时间齐齐的投向了这边。
“又是你。”
她尴尬的避开了两人,堪堪的笑了笑:“别管我,别管我,你们继续。”
逾白愣愣的看着米斯消失的地方,一直僵持着的沉着面具终于在此刻崩裂开来。
“所以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他抿紧嘴直面的看向他,眼中是如火烧般的狰狞,语气却是异常的嘲讽。
“你说的对啊,你之前说的好啊,我就是个贱到地里的死圣母,就不应该大发慈悲的对你抱有什么怜悯!明明狗都能看到的!我就不应该那么循序渐进的抱有一丝希望,就应该把你狠狠的踢出去,像那些酗酒或是抽玩意儿上头的父亲一样让你无家可归,让你最后烂死在外面,叫那些饿的要死的孤魂野鬼大饱口福!”
南以颂看着眼前暴怒的父亲,却是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随即笑道:“果然,你也是看到了吧,你所维护的那些善良的人类,也会存在着这种败类!”
“这不一样,你只是在偷换概念罢了。”
“那你呢?你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是最清楚的。”面对着面色已然扭转的逾白,他却是不退反迎,“像你这样欲求不满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你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触犯他人底线,再为他人施以什么好心,以方便动辄便大呼小叫的企图召以同情的目光。但其实到最后,你不过是烂在地里的一滩恶心东西罢了。”
这就是父慈子孝么,真见识到了……。
周微诗原本还想为自己的存在解释一二,却只见这两人一瞬间又吵了起来,自己这个外人的存在压根儿就成了这个场面之中最不重要的一个事情了。
正在规划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之际,她却只听耳边传来了几声有些急促的喊声。
“周微诗,周微诗!”
“啊?听到了,怎么了!”她迅速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回应着。
“快止住火焰,它们开始向外蔓延了!”
话音刚落,只听那边传来一声爆裂的巨响,随即双方便失去了唯一交流的途径。
“不是,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忽然就蔓延了?!”她有些茫然的调试着设备,耳边却是传来了南以颂有些无奈的声音。
“看来您贵人多忘事啊,那就让我帮您回忆一下吧。”
还没等她转过头去的,却是感觉眼前一花,随即便失去了自主意识。
——
他作为神明,本不应该出现在此。
这是逾白本正欲出发时,那个活了很久的老神同他讲的。
老神无名无姓,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他的档案一片空白。
不过在这漫漫神生之路上,他还是唯一愿意陪着自己的人。
逾白犹豫片刻,回头看去,明暗恍惚间,似是望见了些许他眼底的那方深不可测。他向来尊敬这位老前辈,但此番前去所作之事于自己而言实在是非同小可。便也只是以眼神略表歉意,纵身跃下天际。
“我去去就回!”
云层似是察觉到了他,纠缠不休,却终归是留不住任何一片匆匆掠过的衣襟。无可奈何,只得独自叹息一声,转身扬起人间徐徐清风飘舞,旋即赫然落下了泪。
不是多愁善感,妄自呻吟,只是世态炎凉,叹这难测的人情世故。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此刻又如何了呢。
逾白刚一落地,便感到了阵阵阴风恻恻。冷风夹杂着落叶急躁的扰着他的每一寸发丝,但他内心的急切使得他无神去顾及到这些细枝末节。望着天地茫茫,心中不禁兀自感叹——这么多年了,自己终于是熬出了头,摆脱近神的名讳,冠以属于真正的神明的名分。
但在此之前,自己还有事待解决。比如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类。
然后,杀死他。
……
一个近神,论他再如何努力,气质超凡脱俗也罢,不食烟火也罢,却也毕竟是染了尘俗的。
逾白心知肚明,这是天上那些正统的神明为他们特殊分出的一类。但表面是一回事,私下里却是另一副嘴脸。
说到底,近神这个称呼,讲的好听点是半神之躯,若是撕破脸皮说真话,那就是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是个杂种。是圣洁的教堂中,最完美无瑕的圣女与世俗爱情私奔后惨遭蹂躏的荒唐的令人不堪的最低贱肮脏的血统。
近神可转正,但需以生命作为献祭,在无情的尾声中向死而生。只是在这之后,却也无人敢保证你绝对会成功。
谁会情愿去冒这个险?无人愿意。扭曲的思想侵蚀着本就非善类的近神,千百余年来,无数凡人替他们抵了最后生命的献祭。每一个成功转为神明的近神,皆以燃烧他人血肉生命来为自己照明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