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则全拜益州刺史郤俭所赐,他在益州是横征暴敛,臭名昭著,就连刘宏都知道他的恶名,因此还特意提醒李非要小心郤俭其人。
因此,李非一上任第一个就将郤俭抓进了大牢,然而此人不光坏,而且是一个大草包,抄家之后府里竟然没有多少银子,查了之后才知道,他的家财早就被手下转移走了,而且从上到下都在糊弄他,这个刺史当得也的确有够失败的。
可以说,郤俭和刘宏是一类人,不同的是刘宏生财有道,而他是知道花钱,府里有多少支出完全就是一笔糊涂账。
下午,一顶官轿停在州牧府门前。
一个五十岁左右,身穿黑色官服的男人弯腰下了轿,看了一眼厚重大门,重重叹了口气。
他叫沙润,是益州郡郡丞,自打被郤俭被抓之后,就天天魂不守舍,天天都在担心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了,然而等了数日,不见李非有任何动静,这不今天主动投案自首来了。
递了拜帖,不大一会儿,沙润就被下人请到了府内。
“大人,下官有罪呀!”一看到李非,他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一串串往下落。
李非摸了摸鼻子,颇感有些莫名其妙,出声问道:“沙润,你这是犯了何罪呀?”
“我......”沙润张了张嘴,细心冥想一番,实在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说道,“下官也不知自己犯了何罪,只求大人将我关进大牢,好日日反省,早日悟出自己的罪过,请大人成全下官呀。”
李非嘴角一勾,还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益州特别多。
有人一门心思想要升官发财,有人赶鸭子上架想要住大牢。
这大牢的伙食也不咋的呀。
还是这老小子莫名就抑郁了?
不应该呀。
身为一个称职的上司,李非决定把事情搞清楚。
李非轻咳一声,笑着说道:“沙大人,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别老在我这里跪着,哭哭啼啼的,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做官的,简直像个未出嫁的小媳妇儿。”
“大人,您是说下官没有做官的样子,看来是下官这个郡丞干的不称职啊。”
“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呀,你郡丞当的挺好的,百姓们都夸你是个好官,比你的上司强多啦。”
“您就不要再安慰下官啦,下官知道自己最大恶极,罪恶滔天,罪……”
“停!”李非摆手说道,“我现在很认真的告诉你,你没罪,但是你现在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沙润有些迷糊的问道:“什么是精神疾病?”
“就是被迫害妄想症,你老想着自己有罪,老想着我会来害你,你年纪也大了,快起来吧,我请你喝酒。”
“下官……”
“别废话,这是我的命令。”
“是,那下官就都斗胆了,多谢大人。”
李非见他冷静了不少,顺势将他搀扶起来,又是细声安慰,又是命下人准备酒菜。
按理来说,他到宜州上任并没有什么过当的举动,还不至于让一个好人承受不住高压主动到自己这里投案的,而且对方现在的脑子十分混乱,读心术也读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等对方彻底平静后,才能问出缘由了。
酒菜上桌之后,李非就一直劝他喝酒。
光喝酒,不吃菜,他很快就有了几分醉意,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眼见时机成熟。
于是,李非笑问道:“沙大人,你今天专门跑到我这儿来,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呀,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别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有我替你做主,你完全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
“下官......”
“你别当我是大人,咱们今天是好朋友,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讲的。”
“唉,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是刺史大人的辅佐官,他犯了事,我又岂能逃脱干系,而且我那婆娘总是在我面前唠叨,说是要给您送礼,要不然迟早就要被您抓起来,可是家里哪有值钱的东西呀,她天天跟我闹腾.......”
随着沙润的讲述,李非总算是明白过来。
这沙润在益州是个老好人,谁都不得罪,沾上这么个糊涂上司,能在百姓口中留下一个好口碑已经相当不易了,然而他偏偏还有些惧内,耳根子听不得婆娘说三道四,这不心里就留下阴影了。
继续闲聊下去,沙润终于放下心结,说话时变得慷慨激昂,时而痛骂黄巾不义,时而惋惜百姓艰难,时而哈哈大笑,姿态放骸。
他笑得开心,李非也跟着笑。
章秀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见桌上有酒,直接捧在手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