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骑一开口,差点将沙润惊掉下巴,此人可是朝廷第一通缉要犯啊,自从被皇甫嵩用计打败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的远方亲戚。
太魔幻,实在太难以置信。
王双和张白骑从荆州那边赶过来,进城之后,王双才发现沙润的老婆王氏竟然是自己的姑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嫁了人,虽然多年不见,但是一见到她就将其认了出来。
于是,在王氏的安排下,两个人暂时找了一个院子住下,但是想见李非一面可是不容易,尤其是张白骑身份特殊,搞不好还会被问罪捉拿,所以就想着依靠沙润来牵线搭桥,然而沙润这个怕老婆的主在这件事情上却表现的一反常态,坚决不同意安排张白骑做官。
张白骑吃惊于李非自己找上门来,沙润吃惊于他的真实身份。
沙润心中哀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说道:“大人,下官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啊,他是我夫人的远房亲戚,我对他完全不熟悉的。”
李非摆手说道:“老沙,你不要激动,就你这个岁数,血压高容易过去,快起来。”
张白骑大声说道:“州牧大人,张某是落难之人,如今黄巾容不下我,朝廷通缉我,天底下我能落脚的地方就只有益州了,若是不弃,在下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当然若您想要抓我,在下也绝无怨言。”
李非淡淡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远道而来投奔于我,我就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情,行了,你们俩都起来吧。”
然后他将鱼交给王双,吩咐道:“你们两位想必没吃饭吧,正好我带了鱼过来,你看着做吧。”
王双学着丈夫的样子,躬身说道:“多谢大人。”
张白骑站起身,将椅子搬来,连续擦了好几遍后,说道:“大人、姑父请坐。”
沙润黑着脸,却是没接受他的好意,在他看来黄巾个个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是大乱天下的祸根,实在不屑和对方坐在一起说话。
李非只知道张白骑是张角弟子,和黄巾大统领不和,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而朝廷那边传来的消息多有不实之处,说是张梁和张白骑闹了矛盾,所以才会被皇甫嵩一举打败,十几万黄巾就此丧命。
如果皇甫嵩真的那么厉害,为何没有抓到俘虏,整整十几万人啊,他的心该有多狠。
李非笑着说道:“我很想知道,你和张梁是怎么被皇甫嵩打败的。”
张白骑叹了口气:“在下不知道皇甫嵩回来后是怎么回禀朝廷的,可是他赢得并不光彩,用下毒的方法使我军陷入绝境,简直是阴险至极。”
沙润冷哼道:“对付你们这些反贼,根本不用讲道理,也不用在乎手段,能赢就行。”
张白骑眉头一皱,他很讨厌被定义为反贼,他更喜欢师傅张角的说法,将他们的行为定义为拨乱反正,为民请命。
李非说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要说张角坏,他也是一个有理想的人,黄巾虽被称之为乱贼,也不乏志士。”
张白骑说道:“如果师傅能知道您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他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李非笑了笑,说道:“他的为人如何不需要你我评价,历史自有评论,我观你的面相绝不是出自贫寒人家,怎会跟着张角走上这条路呢?”
“大人懂得看相之术?”
“哈哈哈,略懂而已,不甚精通。”
“大人说得不错,在下的确生于一个富贵之家,不过我原姓柳树的柳。”
“娘亲生下我后,便因为身体虚弱归天了,爹为了我也没有续弦,他很疼爱我,也更加努力的赚钱,后来大柳县所属的三个村子的地都成了我家的资产,还开了数家来钱最快的青楼。”
“然而就在我十一岁那年,山贼盯上了我家雄厚的钱财,在一天夜里上百号人夜袭了山庄,父亲被杀,而我差点也被大火烧死,是张角将我从火堆里救了出来,我也也随了师傅的姓。”
讲完之后,张白骑脸上露出了唏嘘无比的表情。
他的童年无疑是幸福的,虽然没有母亲陪伴,可是父亲对他十分疼爱,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或许自己现在已经和其他富贵公子哥一样,家里妻妾成群,每天数着银子睡觉,也不会和张角一起进行这场几乎无法实现的起义之路。
可惜呀,人生没有如果,他从不后悔跟随张角,对方教授他武艺,传授知识,带着他认识了这个世界,体会到了压在老百姓身上无比沉重的负担。
李非呵呵笑道:“你能碰到张角,说明是上天眷顾你,不忍心看你这么早死去,所以给了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任用人才从来不拘一格,不过对于你的能力我还不是特别了解,如果你愿意的话,暂时可以在我这儿你当一个小吏。”
张白骑说道:“在下愿意。”
往事只可追忆,他心里明白,不管曾经的自己多么风光,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在李非手下从零开始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多时,王双就炖好了鱼,端到桌上,李非也奉献出了一坛好酒。
李非曾经听过一个说法,鱼儿乃水中之物,水利万物而不争,吃鱼就是借水之情,润己之身,泽己之心,以后处事便可游刃有余。
所以说请客吃饭的时候,通常就会请别人吃鱼,寓意深长,吃鱼免不了喝酒,这样气氛才能到位。
沙润本来想要和张白骑划清界限的,因此不管鱼肉多香他都不想坐下去吃,奈何闻到酒香就受不了,全身的美食细胞都躁动起来。
他正想坐下,李非却伸手将椅子拉开:“老沙,做人将就用一个有始有终,你既然想和反贼划清界限,就坚持到底吧。”
沙润闻言顿时就蚌埠住了,挠头说道:“大人,你这不是故意坑下官嘛,您带的酒肯定是顶级美酒,我要是喝不了,那该多难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