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至时,城内东门发出吱嘎一声,沉闷的,显得有点刺耳的开门声响起。
而城门所开处,望进去,一片黑魆魆,看不清城内有什么?!
抬头看城墙上,一人也没有,甚至一点光亮也没有,那寒瘆的有点瘆人,仿佛有鬼相随一般的恐怖气氛。
再加上那风声从城内吹到城外,呼啸着,鬼哭狼嚎一般,弄的袁军上下竟无人敢动,敢踏脚进城去。
便是连高览和淳于琼脸色也不太好看。
此时此刻跟傻子一般守在东门,老老实实的,真的像极了傻子!
哪个敢进去?!没人敢!因为如果有伏兵,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这一幕幕,很明显,一点声儿都没有的氛围,明显就是不正常的,正常人都会往有埋伏的事上想。
这般氛围,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高览与淳于琼坐在马上冻的双脚都快没了知觉。他们在等天明,至少天明视物可清楚些,能有些保障。
这大晚上的,东门大开,反而加重了他们的疑心,没人敢提这个时候就进去。
因此都静寂无声的守在东门外,没人说话。也无人动。就更衬的这氛围恐怖不已!
风呼号卷起,刮过他们的脸,后背上都窜起凉意。仿佛有人的凉手拂过他们一个个的脸颊!
高览心中一叹。
这司马懿真的是高手啊。这般的洞悉人心。利用人的猜忌,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高览与淳于琼自然比起众人是想的更多一点。
天还未明时,他们已经能够想到很多了。
这是不正常的静。子时过后,他们一开始也以正常人的思维想,这一定是计。必有伏兵。可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他们也渐渐的悟出点什么来。可是他们都没有叫破。谁也不能当叫破的第一人。当所有人都笨的时候,别去做那个出头的聪明人。这是他们在袁绍营中混到现在,依旧能够自保的原因。
其实二人是主将,其实是有能力甄别一些战事的。可是能力虽不算平庸,却能甘于平庸而不被诛,这在需要智慧才能生存的袁绍集团来说,他们的悟性其实很高。
他们绝非笨人。
哪怕一开始不敢想,此时也渐渐的察觉出点味儿来!
如果这不是埋伏呢!
城门故意大开,就是让他们疑心更不敢轻易进城门。就是利用他们的猜忌和疑心来争取时间和撤退时机呢?!
如果这城门后面的黑暗是空无一人的街巷呢?!是空无一人的城上防御呢?!
那么,这个司马懿就真的是奇才了。
高览与淳于琼对视了一眼,二人能到现在,也算有默契了,他们决心守拙,不肯叫破!
哪怕甘于平庸,也不能犯大过。
因为他们料到了这个可能,却不敢保证一定如此,倘若错了呢?!错了真中了计就是万劫不复啊!
与其如此,不如就当没有看见。只要不去当那个叫破的人,那么,就不必承担所有战将的怒火!
二人隐了下来。
天渐渐明了。天边闪现一丝光亮,越来越亮,而袁军上下严阵以待,以防城内有兵冲出杀来,所以都是聚精会神的。但是这冷夜真的难以支撑,个个冻的要死要活。
就在全军不知怎么打破这个静局时。
突然有黑色的鸟飞到了城墙上,也没飞走,竟开始在城墙胡乱走动起来,似乎半丝不惧。
这……
全员上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
终于有更多的鸟飞到了城墙上去,甚至还有飞来飞去,飞进城中的。这……
野鸟何其的机敏,一点动静都会飞走,它们绝不亲近人。
莫非……城墙上真的无人!?
终于有一谋士打破了沉默,冻僵了似的上前,打着寒颤道:“……将军,天已微明,不若派先锋营进城一探究竟也好!”
高览与淳于琼道:“好,先锋营先入城去查看动静,准备随时禀报!斥侯营随后进城,察看城中各衙门,街巷动静,尤其是百姓家中,以防有兵藏于民居巷子中偷袭。切记,进城以后,不可大意!有半丝不妥,都要示警,并禀报!”
“是!”当下兵马便急急的从东门进去了。
城内一片静,先锋将进去也是一脸的蒙,见百姓都无出,仿佛此处是个死城,他们的表情很严肃,生恐兵士藏于民居之中,因此便决定一个巷子一个巷子的察看。
若非城内还算干净,他们真的都要以为这里是死城了。
只是这安静到过份的城池,当真是古怪至极。
兵马一动,这城中就热闹起来,喧哗起来,一去敲百姓家门,百姓们开了城门也蒙了啊。一脸的茫然,怎么一夜之间,从吕氏兵马变成了袁军了?!
这,终于从吕旗改回袁旗了,这,援兵到了?!
本来是极期盼的事情,可是为何现在却是没那么高兴呢,反而有点慌乱和紧张呢!
袁军在城中一阵搜巡一阵鸡飞狗跳。
等天大亮以后,才有斥侯得了确切的消息,不可思议的来回报高览与淳于琼,低着头都感觉抬不起头来,道:“……城中并无一只吕军兵马,一个也无!”
诸将面面相觑,高览蹙眉道:“为何百姓也无声,莫非都……”死了?
“并非如此,我军进城先去搜查,百姓言昨日司马懿便下了宵禁令,若有出门者,皆斩,言是夜间有战事,为免误杀,不得出门。因此百姓无令并不敢出门。”斥侯道:“天明以后,因听外面无一丝声音,竟不敢出,这才城中无半丝的声音。”
淳于琼的表情十分微妙,露出讶然的表情,但心里是真的恍然大悟。对于司马懿是真的又惊又惧。
此人机关算尽,操控人心至此,这也……
“可审问了城中官员,为何也无一丝声音?!”淳于琼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