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嘉誉,评愧不敢当。虽卑鄙出身,却也通晓士之者,从一至终。初效力于袁公,袁公待吾并不薄,岂能趁此乱时而弃之,评不忍之,也不屑为之!”辛评道:“曹公厚爱,实在担不起!”
曹操见了,便知他心意,也不再多言,只笑道:“且请进帐说话!”
辛评道:“请!”
一时进了帐,荀攸与众谋士班列,武将们也都俱在。
辛评一一看过去,心中略有些恍惚,如此肃然有序,昔年袁绍之强盛,文武班列是何等的风光,如今不过是烟消云散,一去而不复返!
辛评抱拳道:“曹公厚爱袁谭将军,实是我主公之幸。我主也有投效之心,然,眼下袁公举丧,实不宜来拜见,故遣我为使前来与曹公说明,还请稍缓,待袁公遗命确定以后,我主必来投效。袁公去的突然,很多遗命,都不明确,若不弄清,我主如何甘心,还请曹公体谅我主哀不能止之心!”
曹操道:“吾料仲治此来,亦是为此,既来使者,操岂能不以约为信?!话已至此,操便以酒为约,只等袁谭料理丧事清楚,再候之不迟!”
说罢举起了酒杯。
辛评忙也举杯,与曹操一饮而尽。
辛评退下以后,荀攸道:“这是安稳住主公之意,袁谭誓必要与袁尚分个胜负。主公可稍缓之。否则攻之越急,二兄弟必合,若缓之,反而有利。”
“辛评来使,其意如何?!”曹操眯着眼睛道。
“辛评虽有忠于袁氏之心,然若论私义,却终究被家族所累。说来也确实可怜,辛氏一门尽丧于袁尚一系之手,他如何不恨?!”荀攸道:“故而先安抚于外而先攘于内。兄弟相争,人心不齐,终是败亡之象。现下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曹操来回踱步,道:“虽是如此,然而有辛评等有良心的谋士相佐,袁谭未必不能成事。青州俱是强兵,我心里也甚为忧之……”
曹操从来不会轻看旁人。他现在还不至于膨胀到赤壁之战的时候。
荀攸笑道:“袁绍活着时,都不肯听众谋士的意见,袁绍死了,无人可压得住袁谭,此子野心甚大,岂会不张狂行事?!”
荀攸连连摇头笑,道:“他岂肯听辛评等人的意见?!”
曹操露出幽默的笑来。其实他怕的是袁绍虽死,可是袁谭的实力还是很强,万一他真的励精图治,听从谋士的意见,他要是一时拿不下来,以后想拿就难了。
故而对于延迟行动也有所迟疑。
这世上没有笃定的事情,曹操才会忧心。然而想一想袁谭的性情,心又放了一半下来。
“主公若顾忌辛评等有志之士,不若给与使者封赏为朝廷官员,”荀攸笑道。
曹操心领神会,道:“妙,妙计!”
“袁谭野心大,心却小,好生妒,妒嫉兄弟之人,必然也妒嫉身边得用之人,若得知其受朝廷封赏,岂能高兴?!”荀攸道。
一计可破袁谭重用辛评之心。
辛评必然心如死灰,能被气死。而见为袁谭办事却落得如此冷落嘲讽之境,袁谭身边的人,岂不齿寒。
有时候这种计策,比什么都有用。比正面的挑拨都有用。
曹操当初也对吕布使过这计,奈何吕布虽妒下属们得了朝廷的官爵和厚赏,却对吕娴受赏不仅不妒,还觉得应该。这尼玛更是个奇葩。
“既是如此,便依此计!”曹操哈哈大笑,心情甚佳。
正与荀攸计议间,有斥侯来禀,道:“禀丞相,帐外有自称崔琰者来投奔!”
曹操正想说话,荀攸已是先站了起来,道:“快,主公当速去迎此人!此人是袁绍帐下高士,只是向来低调,虽不及田丰审配等名贤天下,然而若论实力,不亚于二者!”
曹操一听已是大喜过望,慌忙出来迎接。
崔琰不止一人来的,带了他的亲信和家眷,还有一些也想投奔曹操的袁绍营中其它谋士,众人见曹操竟亲自出来迎接,不禁一怔。
正欲厮见,却见曹操已是握了他的手,大喜道:“幸得先生来投,如凤凰栖于梧桐也,操大幸甚!”
崔琰忙道:“琰卑鄙人也,岂敢当凤凰之称,丞相谬赞。”
一时竟是迎着入帐,曹操亲自执了他的手,十分亲热。
“若丞相不弃,琰与众人愿投于丞相麾下,为朝廷效力,失主之犬辈,还请丞相不弃收之!”众人道。
曹操大笑,道:“岂有不收之理?!得汝等,操大幸也。”
一时设宴相待。
辛评还未回营,听闻崔琰来投,一时呆住。
良久等宴结束,辛评来见崔琰,二人相见,默默无语,辛评眼神复杂的道:“袁公不负季珪,为何要负袁氏?!”
崔琰倒是挺平淡,道:“袁公在时,琰尽力尽心而佐之,奈何常不听我。”
“袁谭袁尚都非人主之象,”崔琰欲言又止,道:“仲治回去,且多保重吧。”
辛评的脸色很难看,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甩袖,道:“下次再相见,誓分生死。”
这是打算跟着袁谭到底,然后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这其中之意,是说袁谭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投奔曹操之心。
崔琰当然不会告密,因为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袁谭想做什么,曹操哪里不清楚?!也用不着他告发什么。曹操甚至是默认辛评这般做的。
待人走后,他身后的谋士们都很脸青,道:“道既不同,何故说此等负气之言。”
众人气苦,崔琰黯然的道:“仲治身上背着家仇,又有忠直过枉的性情,刚正不阿。这样的人,只怕会被屈死!”
众人听了默然,都不傻,辛评能力是有,然而袁谭不信任他,不用他的计,不听他,甚至还要冤枉他,就足以气死他了。
他气性多大,明明忠心还要被人所疑,必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