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沮授怎么可能会与曹操效力,这意思却很分明了。
程昱果然失望,也许他并非是为劝降,更多的是排解苦闷。问这话也只是例行一问。
就知道问了无数次,也知道会得到怎样的拒绝,他也要例行一问。
天才也许只有天才可以惺惺相惜。所以程昱虽可惜的同时,也明白他的志向。
而冀州发生的事,也只有沮授能理解一二了,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来找他,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
因为,除了说话,他也没有别的可以做了,只能谨守兖州而已!
不再失误。
“司马懿占据了冀州,曹操便失了一势,对他现在很不利。”沮授道:“若不能压住,或是力挽狂澜,很可能就这么败下去了。向来胜则盛,败则成势,一旦处于劣势,只会越来越糟糕,若不遏制,很难再转寰。曹操失此一城,负面影响很大。后患无穷。”
程昱当然知道。
沮授喝了一口酒,道:“然而对于徐州来说,也未必就没后患。”
不过是司马氏替代了袁氏,想要在河内一带坐大发展呗。
程昱当然知道。
“无论哪种局面,都对曹操极不利。便是压制住了吕氏父女,还有司马懿,他得了冀州,自然不会轻易吐给曹操,想要攻打,实在难打,若不攻打,又咽不下。难办。几年过去,必成大患。”沮授道:“若是没压住吕氏父女,曹操则更处于弱势,司马懿必依附吕布父女,势则更大,徐州与冀州一旦合力,形成包围之势,犹如山一样压在曹操面前,如何突破!?只能设法共存……”
所以才难顶,无论怎么,要么是多出一个敌人,要么是吕氏的势力变得更加庞大。
程昱道:“不是没有挑拨过,也不是没有试过招安司马懿,奈何晚了一步。”
“此人心性如狼,只依附最强者,若无最强,他自坐大。”沮授道:“只怕最盼着曹操与吕布父女两败俱伤的便是他了。”
“……”程昱叹了一口气,所以这司马懿才难办。打又打不过,招安也招安不了,偏又极为聪明,想挑拨,也没能成功。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就很郁闷。要是司马懿反骨够大,像张绣一样就好了,包管能狠狠的在后背咬一口吕布父女。偏偏指望此人野心大,又犯蠢是做不到的啊。
能有野心,却又克制,能控制到这个地步,看时势极野极准的地步,程昱都不得不服这司马懿是个人才。
当然,这种人,一般都不怎么讨喜就是了。反正程昱是深恼此人不够坦荡的,甚至有时候还十分鸡贼。经常玩弄心眼和手段。
程昱也喝了一口酒。
沮授道:“难得程太守也是天才,竟被时势所压所克,不能伸展,也是可惜!”
程昱苦笑一声,道:“强敌在,时势不助,不得不屈尔!”
沮授笑着笑着,就难受起来,被强敌所克,至少比起他要好的多,他是有谋而不能得用。那更憋屈。
两人竟闷闷的喝起酒来,一个想到自己的际遇,一言不发,一个则是担忧许都的局面,叹自己只能困在这,什么忙也帮不上。心急如焚。
而此时的司马懿的信已经送到了曹仁手上,当然还有曹洪首级的匣子。
曹仁一打开看,便当场气吐血了。
众将围上,一面大哭一面大骂,一面则急寻军医来为曹仁看。
夏侯渊匆匆赶至,见到这一幕,气的也差点吐血而亡,他不禁落泪,道:“子廉……”
“如此深仇大恨!”夏侯渊咬牙道:“我曹军上下当谨记之,将来必报此仇!”
“必报此仇!”曹军将领们虽然狼狈,然而此时此刻,被此一激,一恨,也都军心激愤。恨不得吃了司马懿,一时全军皆哭,为曹洪举哀挂白。
“子孝,”夏侯渊忍着悲痛,扶着曹仁道:“还要保重啊,切莫过悲。全军上下还要依赖于你。”
曹仁头嗡嗡的发疼,道:“拿司马狗贼的信来给我看。此贼,不守信。从未见过如此贼人。仁,恨不得生啖其肉。”
想到曹洪,眼泪还是下来了。
夏侯渊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他看。
曹仁坚持,夏侯渊便叫他克制悲痛,将信取了来。
曹仁打开看,司马懿信中写,子孝既走如何能忘记曹洪呢,懿不忍见分离,故送来曹洪首级,并葬其身,给与死后尊严……
看到这一段,曹仁真的气炸了肺,他捶着胸,道:“狗贼,狗贼,故意云此言,便是要气死我,我不中他的计,我偏不中他的计……”
曹仁的手都在抖,整个人都看不清后面的字了,后面更是气死人不偿命,说着什么非懿不守信,实是两军对敌,不得不设伏为诈尔。胜负兵家常事,而是设伏诡诈更是兵家常事,劝曹仁不要太生气,不要太伤心,不要太在乎生死与胜败……
这类的屁话,曹仁哪还能看得下去?!
当下捂着胸口,大骂道:“司马懿,吾毕生之仇也,若不杀之,仁不甘死。愧于子廉!”
当下曹军各部将们都哭了起来,白色孝布在风中烈烈作响,仿佛应着余悲。
官渡军恨死了司马懿,并宣誓,将来必要取司马懿首级,方才解今日之恨!之悲!
曹军陷入悲怒之中,已经到达了青州边境。
袁谭见曹军大军压来,整个的都很紧张。他积极备战,然而青州却陷入内斗与分裂之中。因为各城池都因袁氏威散而不及前,都有了异心。袁谭想要发作,却又不想在大战之前搞内斗,不发作,又怕他们在临战之时背叛自己,搞的很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青州之战,这是生死之战啊,袁谭若让出,或是不得不退出,而是败退,都是将青州拱手让于敌人。那他就也成了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