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可是仆人环绕,富贵缠身的人啊。
可是,不知不觉的,从草庐开始,她食的是普通的豆饭,穿的也是普通的素衣,以往食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而在这军中,日日与男子泡在一处,食在一处,住在一处,他半分都没有想到她到底方不方便。
她身边甚至只有五十精兵,还是跟着她练出来的,却是连一二个侍女都没有,如今受了伤,却是连帮着揉药,照顾的人都没有……
吕布那个内疚啊……他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职了。
“爹……”吕布一哭,说实话吕娴是真的懵逼的,诧异不已的道:“爹这是怎么了?!”
吕布不听则已,一听竟是哽咽起来,道:“娴儿啊,随吾从军时,为何不带上两个侍女随侍左右?!如今受伤,何人照顾你?!”
吕娴一头雾水,道:“侍女?!”
她茫然道:“军中有女子,很不便,况且我也不想搞特殊,再者说,我也不需要照顾。没那么娇气……”
吕布却听的更难受了,他却以为她是顾忌军纪不明,带侍女不便,便点点头道:“有女子在军中确实是多有不便,除非以后有身手好的,不至于拖累我女……”
吕娴听出一二分意味来,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心道,为这坑儿货奔波忙碌,到底有点感怀,便笑道:“以后若是貂婵能帮着训练几个身手好的女子,倒是可以放在身边,这一次不是没来得及嘛?!如今各样装备都只是仓促,也是难免,以后徐州实力济了,身边自多有准备,与这次不同。爹,我真的没有委屈自己,你别瞎脑补了……”
吕布却连连点头,道:“女子身手再好,到底力气弱些,先天体力上,终究不及男子。”
“……”所以呢?!你以为人人的体力都与你一样变态么?!
吕娴正想说话,哪里料到吕布竟然道:“当年洛阳被烧了,不少宫中黄门皆四散奔走于九州,若退曹回徐州后,旁的不说,得寻一些机灵的,灵活的,身手好的,力气大的,放在我儿身边方好,以后若从军,倘若有要人服侍的地方,他们在,更方便。你身边这五十亲兵,到底不及侍人方便……”
“???”吕娴嘴角一抽。
黄门?!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等等,她真的没有用黄门的嗜好啊!
吕娴心中疯狂吐糟,道:“这是大不敬,爹啊,只有宫中人才能用黄门呢。爹若是敢用,是谮越!”
吕布沉默了,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只能等到入主洛阳以后再用了,只是委屈了我女。”
你有这样的志气,我当然高兴,但是为着这样的目的,是不是太扭曲了点?!
吕娴嘴角微抽,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到底心里有点感动,然而对于他进行了怎样的脑补,是真的不想探究。
她是现代人,是真的理解不了这种用人的心态的,非得把人弄残了放在身边的心态。
不过她终是感动吕布为她着想的心,笑道:“军旅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吕布更内疚,扫视了一圈她营中的几十个人,眉头紧锁,面目忧虑不已。
纵是吕娴再怎么想,打死也想不到吕布在担心什么?!
吕布出来的时候,往她的精兵们下腹一扫,众亲兵只觉浑身发凉,吓的直抖,腿抖成了个筛子,这一刻,他们只觉得自己成了他手下的小动物似的,一捏就死了。
亲兵进帐,哭丧着脸道:“女公子,属下觉得主公可能会阉了我等……”
吕娴吃了一惊,道:“什么?!”
她没听错吧?!
一时额上出汗,刚刚吕布的意思的确像是,觉得她帐中没有侍女服侍不方便,但也没想到他竟有此念啊。
亲兵们跪了下来,道:“属下等跟着女公子,纵然战死,亦无怨无悔矣,然而,然而……”
如此损毁,催毁人之尊严,兵之骄傲之事,他们实在是接受不了,他们跟着吕娴久了,也是有骄傲的,在军中久了,谁愿意去做奴,或是去做那阉人呢?!
他们便是死,也不愿意啊,他们是宁愿为吕娴而战死的,但是不该这样在她身边活。
吕娴终于领教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大权在握,轻轻的辗压下去,那种窒息感,令人惊惧,透不过气来。
封建时代,上对下的那种剥夺,她深刻的领会到了,她吸了一口气,冷静的道:“去寻我父回转!”
吕布很快回来了,亲兵们战战兢兢的退出去,若是吕布下令,他们是没有办法反抗的。因此只能战战兢兢的骇怕而恐惧。
吕娴不笑了,深吸了一口气,道:“父亲不会是想将他们变成黄门吧?!”
吕布理所当然的道:“娴儿不是喜欢他们么?!他们本就是奴出身,若是因此而能留在你身边服侍,也是他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