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很明白了,外人说的她不管,但是以后吕布若有很多儿子,以陈宫为首的文臣与将领,都不可插手,站队,重蹈刘表,袁绍家的覆辙。吕家的传承,自有吕家人操心。文臣武将,真不必要把事弄复杂。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陈宫是真的心安了,这个心态。吕家便不会乱,上下一心,定然内外分明。肃然有序。
“女公子若真得基业,也会有自己的后人……”陈宫道。
吕娴笑了,道:“我对成亲没兴趣的,也不会有后人,只有吕家的后人,公台啊,我与你说个故事吧。说个武则天的故事……”
陈宫听的仔细。
“女帝到了晚年十分的尴尬和两难,传给李姓人,自己的周朝不复存,传子众望所归,她也不甘心。传给武姓人,她是外嫁女,竟然没能列班排位的权力,导致她十分的难以取舍……”吕娴笑道:“没人知道她心里的苦楚。便是贵为帝王,这件事也难以抉择。所以,很多传男不传女的制度,有它们存在的合理性。若是男嗣,的确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和难为。这里面纠结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动摇根本,何其难也,我想说的是,无论我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姻亲于我,早已经不能为……”
陈宫听了,默然良久。
她竟是如此释然吗,果真对此事无有半点的不满吗。也是,她本就是豁达之人,通透的令陈宫钦服的不行。
她若是成了亲,若生下了孩儿,不姓吕,连孩子也处境难了起来,到进候吕姓子弟与她的孩子两相残杀,她又于心何忍?!
这是避免不掉的,不是每一代,都有她一样的胸襟。
见陈宫不语,吕娴便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不乐?!”
意思是别以为她不开心,她其实开心着呢。
又理智又豁达。
陈宫抱拳道:“宫明白了,往后定约束文臣,不可在此事上,搅乱吕家之和顺。”
吕娴笑着点头,道:“公台懂我就好,我知道公台必定懂吾之志!”
陈宫鼻子一酸,道:“宫都懂。女公子为天下,而弃己之私,若论公心,周公亦退避三舍。”
吕娴乐了,道:“倒也不必这般夸我,怪不好意思的。娴虽厚颜,也知自己,绝无有如此大的公心。”
所以呢,陈珪陈登这父子,怕是算计空了。
事实上,他们小看了她,也小看了吕布。
吕布嘴上是不说,然而一路行来,都闷闷不乐的,众人皆有封赏和升职,唯有其女,无封无位,无名无份,只女公子这样的混叫着,吕布心里难受的很。
就是说不出来,这坑儿货,其实真的挺有良心的。吕布这人虽然看着肤浅,浅薄,其实也有沉稳,厚重。比如他心里就是心疼吕娴无封赏了,难受的很了,却也不怎么说。
一个人真正在乎的,心痛的,未必那个当下就能说得出来。只是积蓄着,压抑着,沉淀着。
所以吕娴才说吕布是有良心一人。
天下所有人都错看了他,可是吕娴不能错看他。陈宫也不能。
就是因为知道吕布如此,吕娴才真的信他重他。才敢如此的确信。
所以这话,陈宫得知道,知道吕布有良心,知道吕娴的本心。因为他是旧人,是陪着吕布荣辱与共,不离不弃的人,将来也是过渡权力的人,他是徐州相啊。
他们父女对他何其的倚重,若是彼此不能信任,还能是以往的权力核心吗?!
徐州势是变大了,可是有些核心的东西,吕娴便不能叫他们变!
陈宫懂了,叫他说,吕布有此女,是他之福,若是以后真弃她另取人而立才是真的昏了头。不过陈宫与徐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知道吕布确实有些时候挺糊涂的,然而,他终究是有赤子之心的人。父女二人,总是同心不相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