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那日,是亮之幸。”诸葛大方的拱手道。
袁耀道:“不料先生如此坦荡,令人佩服。只是耀有疑问,先生如此不掩遮,不惧永无离开徐州之时矣?!”
诸葛笑道:“亮既不为家族所累,也不为人身所牵绊,便是不能离开,无非是舍得一寄宿之身,无有不可抛者。”
这是说,用家人威胁他,没用,哪怕以死惧之,他也不惧死的意思了,也就是说,真的要杀他,他也不怕。
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再加上名声如今已传开,真的要杀他,有名声护着,恐也有几分笃定徐州困不了他太久。
只是这现状之下,竟还能如此笃定与悠然闲适,半点不急,还能精细布局,这个人,沉稳不可探到底。
袁耀心中便明白,他是有几分依恃的。
这倒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有偏执的样子。
“原来如此。”袁耀道。
二人点头示意,无论棋局上,是怎么将对方当成棋子一样搅杀的凶悍和惊险,而棋手也是能面对面谈笑自若的。若是恼羞成怒,反而落于下乘了。
袁耀此时倒增有了几分较量之心。
他敛下眼,寻思着进了外事处也好。竟有几分盼着要与此人较量一二了。
司马徽只是笑,不参与。
而庞统却笑道:“孔明对刘琦公子如此不留情面,将来若去之荆州,只恐刘景升未必不会秋后算帐。”
刘琦笑了笑,心道,他的父亲才不会为他得罪刘备。到底说父不好不妥,因此心里却是凉凉的这样想了一念。
“刘景升仁德也,必知吾今日之不得不为的无奈,既为大局,必不怨怪。”诸葛道:“刘景升非纠于私怨之人。”
庞统道:“刘玄德有贤名在外,的确无人可伤。”
刘琦当听不懂。便是不因刘玄德,有蔡氏在,他这个所谓的荆州长公子,不过如此。
谁又能放在眼里了?!便是袁耀,其父一朝落败,初来徐州,还有袁氏各旧部皆在,还不是照料被奚落,把他说的好似来要饭的一样。而他这个落魄公子,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棋子而已。
人贵有自知之明,刘琦心知肚明,他没有袁耀不得不入仕的无奈,因为他想要护一护袁旧部,也想要自由,只能融入。
而他,更知自己,既无大才傍身上进,又无势可转寰而立身,既是如此,不如潜心学问。将来……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以退为进,未必不是好事。
这个时候掺合进去,他这样的,又是谁的对手?别说不在座的,便是在座的这几个人,能把他算计的尸骨无存。
总归是只有吕氏是可以信任的,因为他还有价值。
而对其它人,就未必了,他们在他身上只会看到挑拨,或利用的其它价值。
刘琦不是他们,可以有往前的资本,他虽有一个好出身,却连自保之力也没有,所以他特别的清醒。
诸葛寄居在此,被盯的很紧,是出不了书院的,因此他也知与袁耀与刘琦之间,至少是难以真正交心或深谈的,因此先离开了。
庞统见二人也不愿意与自己交谈,因此也无奈离去了。
他自来寻友,便一直寄居在此,俨然是不甘心的弃徐州离去的。
二人走了,司马徽才笑道:“两位如今已至徐州,往后自有前程。”
两人这才放松了,道:“多谢先生吉言。吕氏是可以信重的人。”
司马徽点点头,笑道:“徐州的变化,连徽都不曾预料过。女公子身上有太多的惊喜。”
若无她,吕布这个人,想要取信于别人,是不可能的。徐州也绝不会以此开局,一个漂亮的开局。
“袁公子,袁氏将与吕氏捆绑,还请袁公子真正的认同,成为徐州的一部分。”司马徽道:“无论这其中有多少挑拨,当今天下,可以令袁公子深信者,唯徐州而已。仅吕娴而已。”
袁耀道:“耀自深知。”
来徐州都差点死了几次了,他当然明白。
“刘公子也是如此,”司马徽道。
刘琦苦笑道:“琦虽出身士族,终究只是案板上的鱼。”
“当今天下,谁不是案板上的鱼肉呢,”司马徽道:“若非如此,又怎么能显得不将人当鱼肉的人之可贵之处呢?!”
“早慕先生之名,不料先生竟如此欣赏女公子。”袁耀道,“只是为何不入仕辅佐?!”
司马徽哈哈大笑,道:“天下大才可辅者,有庞统之流,大才不缺,徐州人才济济,也不少徽一人。”
“况且若不助徐州作教育之事,此事又有谁来做?!”司马徽道:“徽已立身于此,并不屈才。”
这是半点不委屈,主动愿意做了。为徐州培养人才,指点人才,甚至主动完美解释课本,做这样的小事。
也是,司马徽不做,也总得有人做的。勿以善小而不为。
“先生令人佩服。”袁耀笑道,“为徐州留人,荐才,不遗余力。”
“可惜,想留的留不住啊,而能用的,偏偏还有刺。”司马徽道:“两位有所不知,此二人皆有大才,得一人可得天下。可惜,但为大才,脾气太大,也是颇叫人无奈。”
司马徽看得上的,诸葛看不上,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代替他做决定。
“得一人可得天下,此言未免夸张,”袁耀笑道:“耀以为,徐州考试制度,才是真正的将天下之才一网打尽。一人之智,可敌尽天下之心?!一人之智有限,众人之心难敌,所以耀虽来二日,只恐将来天下所谓大才,敌不过徐州众智也。”
司马徽哈哈大笑,道:“袁公子高见,倒与徽不谋而合。”
若非如此,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留在徐州?!
“只是见二才不用,难免可惜。”司马徽无奈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