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奔逃回许都请罪,张绣败绩,给与曹操的压力是巨大的。虽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然而问题就在这里。若杀之,往后必叛者众,若是不罚,又不能服众。所以曹操该如何罚张绣是个问题。
曹操看着众文臣武将不服而上来的折子请杀张绣,头疼欲裂。
冬日本就极冷,风一吹,他的头风就又犯了,再加上室内温暖,却又闷热不能透气,那头就嗡嗡的响!
郭嘉知道他头疼,便道:“张绣之败在于不听主公之令!按律当斩,然,张绣前番来奔,到底有功,功过相抵,不若罚俸降级为军吏,闭门思过,以思辜负天恩。如此,便也能服众也!”
张绣的问题就在于此,他虽降了曹操,却不肯听曹操的军令,擅自偷袭,以败全军覆没,仿佛没主的胡乱攀咬的狼一样,完全没个体统,曹操若不杀他,怎么服众?!以后谁都可以不听曹操的调令了。
这是这件事情后面的后患。
而郭嘉却深知他心,提出来的,无异于杀。杀之斩首,唯一死而已。
而郭嘉所说,却有两点,一,降级为军吏,这几乎与庶民也没什么差别了,二,闭门思过,其实就是变相软禁。
放了,怕他叛,屡过不改,杀又不能杀,唯有如此,才能服众,又能除后患,不叫他出来为患。
如此,也可谓毒计也。
这是要断送张绣的前程了。以后,还有没有再用他的机会,谁也不知道。
一个不能再有机会上战马的将军,还能被称为将军吗?!一个离了战场的将军,人们也会很快忘了他。
就算是当年的廉颇,再老当益壮,人们也不需要他了。
所以郭嘉所提,正好了了曹操心中的大患。
曹操叹道:“唯奉孝知我心也。便依此办!张绣何在?!”
底下有战将道:“差愧请死,跪于外请罪也。”
“他还有愧?有何脸面再请罪?!”曹操怒道:“非枭首不能免其罪!看他当初有功来奔之事上,且免其死,堑寄居头颅,待闭门思过后若有复用,那时再说功过,若再有如此不听军令时,定杀之!”
底下战将与文臣心服曹操,便道:“遵主公之意,主公英明!”
“且去申令以罚,”曹操道。
已有军士亲兵听了过去领了张绣关回家去了。自将了五十军士把他府上围了起来。
张绣没见到曹操,被关到府上的时候,知道已免一死,松了一口气。
但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府上,这心中便是一沉。
说是被罚,其实就是软禁,软禁到死,也并不稀奇。
他心中苦闷,又丢了军士,一时之间,只能饮酒消愁。自己带回的五百余军士也被曹军带走,也就是说,他就是孤身一将,无兵之将,好生苦也。
其妻看他如此愁闷,也是心中忧郁,这一日见他半清醒半醉之间,便劝了几句,又道:“便是看在未亡人的面上,也该振作当是。张家只依靠将军,若将军如此消沉,张府上下,还有什么指望?!”说罢落泪。
未亡人?!
张绣一凛,乍然忆起来寡嫂邹氏,一时眼珠子都转了起来。
张绣道:“嫂嫂可好?!”
“孀居而已,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其妻低声道:“将军须得振作,不可消沉,人一消沉,精神与身体都废驰,假以时日,又如何能再上马带军?!”
张绣道:“自然是要振作。昔我来投曹操,可不是为了被软居于府的。”
其妻见他说话还没有到颠三倒四的地步,心里松了一口气,人,只要清醒就好。
其妻收拾了酒瓮与食物,出去了。
张绣起了身,径往后院其妻处,果见其妻与寡嫂邹氏在低头做针线,邹氏虽早非二八之年,然,却生的白皙丰润,秀色动人,这些年来,张绣一直想将寡嫂寻一个部将再嫁,或是嫁与盟友可以联姻以作助力。现在……
这个时代,还没有像后世那么不准再嫁那种苛刻的程度,所以寡妇再嫁,真是稀疏平常之事。
所以张绣也不是突然起念,而是,正好提到其寡嫂,这心里的念头便止也止不住。
若是人得意之时,是不会打这个主意的,然而在低谷之时,张绣就难免也有点动心。
倘若此时将寡嫂献于曹操,难免有献媚之嫌。况且现在他刚败,若献美,反而适得其反,曹操恼羞成怒,杀了他寡嫂,岂不是落得两空又丢人?!因为这个时候,曹操正愁着大战之时了,他虽好美,但并不是因美而会误大事的人。此时忧时,可不是良机。
须得等时机,等到曹操大胜之时,再献上美妇,那时,他得复用之时,指日可待。只有趁这个时机,大胜之后,锦上添花,才能让曹操高兴,投其所好,也应选在此时方好。
若非如此,他张绣恐怕再无复用之时了。
张绣一起这个念头,便止也止不住。说到底,还是心里奸猾。而美人计,有时候用,恰恰是最好的方法,昔日用一美而谋董卓与吕布,色令智昏一死,而一败走国都。
美人计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的,一定要在其志得意满时,才会有效果。
真正的忧患之时,哪里会有心情多看美人一眼?!
张绣想清楚了这一点,这心里也就不愁了。
邹氏长的甚美,这般美人,足以令他复用。如此,能兴张府,也算他兄长张济之功了。
张绣自此便蜇伏下来。
而曹操此时也顾不上再烦心张绣之事,只是张绣一败,影响的确不良。让许都上上下下的更加的蠢蠢欲动,让曹操烦不胜烦。
人在忧患时,再添一忧,曹操的心情又如何能好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