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就行到半路上的时候,已经看到火光了!
他略有些心痛之感,有这么一瞬,手脚都是冰凉的!不禁悲上心来,不止是为了黄忠,更为了已死的黄祖!还为了荆州!
江夏不保,荆州人才凋零,荆州之人,死而含冤,更是有一种同根苦命之感,黄忠与黄祖,都是被放弃的人……
大江滔滔之下,船只倾覆,大火吞噬之中,尸骨无存啊,如这天下之势,吞噬每一个地方,小到每一个人的时候,充满着无情。
陈就的眼泪就落下来了,为荆州,为黄忠,也为黄祖,更为自己这无从把握武将命运,只能随波逐流的无奈!
他已经认定黄忠必死无疑了,因为那里的地势,他一清二楚,如此吞天之火,断断没有可以逃生的可能!
悲极之处,随即涌上来的,还有延绵无尽的愤怒和恨意!
江东!
荆州与江东之仇,积年已久,荆州与江东之恨,就在眼下!
看在眼前的火,他的心里也涌起了巨大的怒火,烧的他眼睛通红。
“陈将军!”身边副将皆道:“恐怕黄忠将军已凶多吉少……”
“救不救?!”众人皆问!
“便是救不回,仇人就在眼前,可报仇!”陈就道:“全营全速前进,探明江东兵所在,袭而杀之!”
“可!”众人皆应和道:“为黄忠将军报仇!”
当下率着援兵,往敌营奔去。
丁奉并不知他们分成了三军离开,还会再从后返回来,眼下只顾盯着眼前的大火,直到陈就的大军快到近前,才被斥侯发现,急禀回间,才令兵士回整队形,仓促应战!
丁奉一马当先,陈就满眼红光杀将而来,浓烈的仇恨淹没了他的心绪,长刀斩来,大喝一声道:“还黄忠命来!”
丁奉也使大刀,见其力大无穷,又极猛,忙拦住,略避其锋芒,道:“汝是何人?!报上名来!吾不与无名小卒交手!”
“江夏部将陈就!叫你死个明白!”陈就紧追他不放,两匹马在做着生死竞赛,“吾必杀你!且赔命来!”
丁奉哈哈大笑,冷笑一声道:“汝主黄祖首级尚在我江东营中尔,江夏也早被人所夺,你是无主失城之走犬,还敢在吾面前逞英勇!不如下马受降,可饶汝不死!”
陈就不再多言,见他避,取弓单手从肋下搭箭,朝他射去!
嗖。直取丁奉后心!
丁奉早有所备,忙弯腰避去,然后突的转身朝陈就而来,拿着大刀就朝他砍来!陈就吃了一惊,取出弓柄去挡,另手拎大刀去斩他腰下!
丁奉不得不略退一二!
陈就此时愤怒在心,犹为猛,当下大刀一举,道:“杀!”
身后所帅之兵马,火速的朝着江东援兵来冲杀,两兵相遇,无惧勇与死者略压一筹!
丁奉为激励士气更不能退,围着陈就厮杀。
刚刚一刀,已经毁了弓柄,陈就毫不留恋的扔去,只拎着大刀,死咬着丁奉不放,两人缠斗的你死我活。
然而实力相当,虽各有损伤,却不能完全斩杀彼此!
兵力也互有折损,两边兵疲,见都无援,又不能胜之,便击鼓都退了!
此时,天已擦黑,火光映着天边的云霞,更显触目惊心!
火光已经远去,这一片的山林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只是余热尚在,还有火星繁点,地上也被烤的炙热。
丁奉带着人撤退到了原先的江东营所在处,见这里被烤的没了原形,也只能先狼狈停留了下来。
兵士们都感觉到热,只能去江边取水泼地,以降地势热。
丁奉一面命人重新扎营,一面去寻敌军所在,却皆不见尸首,心中不免嘀咕,“难道是从江上逃了?!”
他心中狐疑不定,又有点忧心陈就再来袭营,也不敢离营太远。
火未灭,两边山林已经烧成灰炭,空气之中,全是呛人的余味,并不好闻!
这山林一被烧,也确实是成了开阔的无防护的营地所在!
他皱着眉头,倘若敌袭还来,恐怕这烧了的山林反而成了开阔而下的平坦之地了。这可不妙,一遇骑兵,怎么抵挡?!
须得有援兵来,重新扎营,才能重新占领这个地方!
这是必争之地,必须是江东的大营据地,才能援援不断的成为输送信息与粮草的要塞!
“传信与对岸去,叫增援,另派船来,设一船坞,此地必须守住,绝不可落入敌手!”丁奉嘶了一声,受了的伤,还挺疼!
“那陈就,丧家之犬,不与他一般见识,以守为主!”他咬着牙道,“若有意气之争,再失此地,无法向周都督交代!敌人也以为我江东无人能守住要害!”
“是!”众军听令,迅速扎营,守营地,叫增援。
而陈就退了回去,看着火光,坐在地上休息,身上也带了伤,悲愤之极后,剩下的,略有些意兴阑珊。天下之大,无处可投!
黄祖已死,荆州如今已经顾不上他这样的人。而他也只是一个部将,根本不可能参与其中而力挽狂澜。
他虽与黄忠不熟悉,但到底是一个阵营的人,他生死未卜,更叫陈就心中茫然不知所措。
“世间所极,何处可容身矣……”狼狈枯坐,北风萧瑟,心中仓惶。
“将军……”众人见他悲极,自然也忧心前程,道:“将军可是有另有打算?!我等只追随将军便是!”
陈就沉默了一瞬,问众人道:“如今目之所及,除了徐州可投,还有何处可去?!”
众人也默然。江对岸就算了,本就是死仇,更何况他们现在连英主都没了,还有个屁前程。这根本不用考虑。
除了徐州,真的无处可容。
“将军还袭此营否?!”众人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