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情之所至,一时都落泪。
败虽难堪,然而,有时候,的确能够警醒人,就算蔡瑁有七分是装的,也有三分,是真情实意。懊悔不迭。只是现在必须要集聚人心,这用情打动,就是最快最有用的方法。都是人嘛,人非草木,都有情啊!
这种时候,什么都没用了,唯有用真情,人性去打动,才是最妥当,最快速的方法。
两人哭了一通,蔡瑁道:“主公必无恙,然军士哀多也,必以为是真,此是庞统诈计,汝可要激励士气,采取措施!”
主薄应了,道:“自当如是!在那个当下,兵士们第一反应是蒙与伤心,现下大败,恐怕心中已经料出,必是对方诈我军,臣去安抚军士之心,并不难。难的是另一件事……”
蔡瑁心中咯噔一声。
不用说也知道。粮草!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却都没有提出这个话头来。
此番大败,辎重丢的差不多了,就算能找些回来,也必不能负担这么多人的营守。本来惨败,又有噩耗,已经让士兵极端的低落,士气能不能提得起来都很难说,现在再叫他们接受粮草不足,而援军不知何时能来的事实,叫他们如何能接受?!
此事只能瞒着。
主薄道:“只能死守!能隐瞒尽量隐瞒,瞒不住时,杀马而食,也能度过几日,希望吕介将军能顺利,早早带援军来。”
否则就真的……
而在这个当下,若是据实以告兵士们,守在这里没有粮吃?!哪个不逃?!
必然生哗变!
“去安排!”蔡瑁道:“一切交由于汝。叫粮草官规划用水和粮食,今日起,一天只食两顿,马食减量。”
主薄点首道:“是。”
军士们的食量是很大的,除非极端状况下,否则战时军需永远是第一位的。像荆州这种地方,不缺粮的富庶之处,蔡瑁的水军,一天能吃的就有三顿,有时候还有赏赐和加餐。
现在守营,只食两顿,量还得减,守上几日可以,守的长久,怕是极难。
所以蔡瑁心中明白,倘若吕介出了意外,若是不能及时来,就真的要出事了!
蔡瑁不想死,可是,当此之时,也会生出无数的勇气来,面对着死亡。
他在,军心才能在。他若真如吕介所言,只顾丢下大军跑了,得到了生机是不假,可是大军也丢失了,而军心也没了,就算回了荆州,威信尽失……这样的人,还怎么能够再率众,让人心服?!
与其如此,不如赌上一把!
蔡瑁本是豪族,在荆州的日子是极好过的,自家的田地,财产就不用说了,是极多的,食客不说有三千,也有上千人。追随者众。
说苦日子,他还真的没过过。
像这样被追的如此狼狈的时候,还是第一回遇上。
人越遇困境,至绝境,而知道,或是决心不能逃的时候,反而会极速的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
很快战将们齐了心,出去寻了很多散落的荆州兵回来,除了已伤亡的,逃走的,被俘的,也找回了约有三千左右的人。良莠不齐。辎重也找了些回来。
立即就转移到了那坡上,小树林后,可以遮掩目光集聚。
当下便命令挖壕沟,砍树,设屏障和阻碍对方查探的视线……
有人组织,也就如火如荼,速速的弄起来了。
蔡瑁见了粮草官,粮草官便假意出去,带了很多的车马回来,然后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将袋子丢进去,对众示道:“此是寻回的粮草,粮草不丰,因而会限制些份额,粮草极为重要,此地将埋起,为免被烧之故也。众军听令,谁敢靠近此处,斩!”
传令上下,兵士们皆听从。
主薄知道,这里面根本不是粮草,而是沙土!
心安之计,不得不为也!
若不是为此,为何要掩埋呢!
他当然不可能戳破,见众人心安,也就开始激励起士气来,效果寥寥,但多多少少的,也心安了一些,多数确定当时刘表已死的呐喊,是敌军诈计。
荆州兵是真的被打怕了。
兵士们尤其的萎蘼,士气恢复了一些,但也并不高!无战之心,只有守意。
士气之中,也多有疑心怕不走可能会全军覆没者。都有人偷偷的哭!
别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在面临生死的时候,尤其是刀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死的焦虑感,反而比痛快一刀更让人恐惧。
在那个痛快的当下,反而可能嗐出去,生出无限勇气来的可能。
但是现在,士气是真的不高。
“……将士们皆无战意,”主薄对蔡瑁道:“恐怕守御在此,豺狼依旧不肯舍去!”
“荆州与西凉有何仇怨!这马超小儿为何死咬我荆州不放?!”蔡瑁道。
“庞统为吕氏父女走马犬从,他率着西凉兵马,便是西凉也为徐州犬马随从。”主薄道:“他必不肯离去!恐怕不仅不退,还会逼我等投降!”
“投降为阶下囚?!”蔡瑁光想到这个就恶心的不行,道:“三姓家奴,休想让吾屈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