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民也有着天生的对州牧的敬重。
温侯就是徐州牧,以前陶谦是的时候,他们敬重陶谦,现在温侯是,温侯虽说没那么大的德行,但是这徐州的盛况是他所带来的,他们就心怀感恩,也有着天生小民对于地方父母的敬重。这是由史以来的定例,汉制的官,很多的时候还是世袭的,以至于一方诸侯,多数时候,是父传子,子传孙的,所以,称为父母官一点也不夸张。
父母官是什么,说是天也不为过!
徐州百姓,对于温侯是早就心服了,早就没有那些不如陶谦在的时候好的那些言语了。
司马朗听着这些谈话,还挺有意思的。其实他私以为,小老百姓,哪里关心得了那么多呢,谁能叫他们有太平日子过,有饭吃,能安心的耕种生活下去,他们就敬重谁。不是谁有德就拥护谁。小老百姓真不是那些士人脑子里的那一套。
所以,当初什么怀陶谦之德,嫌弃吕布的那些人,其实都是一些读书人的笔杆子的说法,真未必代表民意。至少不代表大多数的民意。
有的时候,小民之所以是小民,是被这些士人不算在民意里面的。
司马朗自来徐州以后,其实也认识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以往也许是真的傲慢了吧!就像那些士人,有什么脸面代表民意怀某某之德?!民意他有脸代表吗?!小老百姓只是不关心,不会写字,没有话语权,不得不被他们代表罢了。
百姓是最务实的,没那么多弯弯绕。不懂什么德不德的。
他们只知道,徐州对他们免赋税,恩重如山。
小民是最现实的,而有时候笔会欺人骗人。而走入真正的民间,才发现,其实大多数都是沉默的,他们是不会说话的!
司马朗以前从不会走入走卒贩夫之间。
可是当真的涉入其中的时候,真的受教了!
以前他对这类小民是鄙视的,也有着自上而下的同情。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傲慢和自以为是。
而徐州的工科的科考,产生的后果是什么,是在这些贩夫走卒之间,可能会藏有的巧手高手,有一天成为他们在朝堂上的同事。
所以,是与这些人同朝为耻呢,还是接纳呢,这是一种新旧观念的碰撞。一次特别有意思的交锋。
高手在民间,真的半点不假。
上次就听闻有一个做木工的进了工科,直接提拔到军工造办处去了,那官职,是真实惠。虽然工科话语权少,但是也奈不住官职不低,以后少不得要平起平坐,甚至人家立了功,可能还要连升几级,成为上司……
所以到时候,考上去的,到底是接纳还是尴尬着给人家没脸,就是一种选择了。
而留在徐州就是一种选择。
而这种事多了,造成的环境就是,书生也别瞧不起手艺人,手艺人呢,也不必过于高看书生。
没瞧着现在在这茶肆书肆里,也有书生,也有贩夫走卒吗?!都是白身,谁又比谁更有文化,更高贵了?!
说不定书生考不上,人家有手艺的说考上就能考上了?!
有什么天理?!
有本事就是天理,甭管你是什么学术,术业有专攻嘛。
司马朗听了一脑子的乱七八糟的小事,然后用茶水把肚皮灌了个饱,还没等到蒯良到,便只能耐着性子等。
族弟怕饿,买了糕点来,二人分着吃了。
“贵客府上又闹贼了,你们听说了吗?!”有人进了茶肆道。
这话一出,多少人一个激凌的围了上去,道:“又闹贼了?!出了何事?!且说清楚,不要卖关子!”
司马朗与族弟二人对视一眼,吃了一惊!也站了起来凑了过去听!
“就是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有贼硬闯贵客府上,说是来取要紧东西,要贵客给还了,也不知是贼人,还是仇人,反正闹的不清不楚的,看热闹的也没敢靠近……”那人道:“那打斗是真惨烈,宋将军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围,当场就击杀了一群人,只剩了几个押解进了官府,恐怕要密审吧,也不叫人去打听,恐怕里面有些要紧。嗨,你们是不知道啊,那血是淌进了青石砖缝里,青天白日的,瘆人的慌!”
一群人?!青天白日的来救人了吗?!这种自杀式的解救方式,也许未必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确信孙策到底在不在那个地方。司马朗拧眉寻思。看来江东是真的急疯了!不惜死士与代价了!司马朗真的心砰砰直跳,他是怕司马氏首当其冲,有个万一,那如何得了?!
“嗐!”众人吃了一惊,还有些人早冲出去要去看热闹了。
那人止道:“早散了!去了也看不着了!”
倒是叫了一部分人回来,意犹未尽的问他到底咋回事,是要什么要紧东西啊?!
那人道:“我哪里知道去?!”
“问说书先生啊!”有人嚷道。
“对,对对!先生可比咱见识大些,问问不就知道了?!”顿时人挤人的拥了进去。
那说书先生也是个会吊胃口的,无事也要寻出三分事来好做嘴皮子生意,听了便嘿嘿一笑,卖关子道:“……诸位也不细思一二,那贵客是江东之主,如今在徐州坐客,哪一个不急!?贼人恐怕是为了玉玺而来!江东可失主另觅,可是,江东与曹操哪一个不需要玉玺?!汉失玺印,如今还未知下落呢?!”
众人一愣,眼睛燚的就亮了!嗐,涉及到玉玺,哪个不兴奋,不想知道,这一听就带着传奇色彩的好吧?!
司马朗的族弟嘴角一抽,低声道:“说到这个,还真是狗咬狗的,现今也不知道到底在哪儿呢!也没人承认自己得了!”
这说书先生不愧是专业的,一句话就吊起了无数人的胃口。
司马朗反正是听不下去了。民间人的见识也就这么点,说来说去就容易说歪了。
“族中还是要小心,江东真的疯了!必要确认孙策所在,救出其主!”族弟道。
“救人出来,又送回江东?!谈何容易?!”司马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