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由咬着牙,听了此话,虽依旧没理,但却是呼吸加重,呼哧呼哧的,显然是被激到了。入了心!
祢衡冷笑一声,知道他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一向是做主说一不二的人,被人捧惯了的,这样的人,最受不得激!最是皮薄面嫩。再激一激,就乱了心和脚步了!
他见苏由不理会,便继续道:“……既无作战之才,缘何又坐得如今的位置,莫非是家中有什么天仙的表妹赠与了袁尚?!否则,哪能坐得如今的位置,观汝这作战方式,领兵的本领,实不如一小将多矣,可疑呀!”
苏由气的咬着牙,气急败坏的朝着祢衡一指,对袁军中的将领道:“……给由斩下此人的首级,拔出他卖弄的舌头!由他信口雌黄,敢辱及三公子!”
袁军虽乱,但也有听从苏由的战将,闻言便要来取祢衡的首级。
赵云这边的战将迎战上去,冷笑道:“……要杀他,且要问问我等肯不肯?!我军军师,是你们这些人想杀就杀的?!看刀!”心中却道,虽然此人嘴贱的慌,看也看不太顺眼,又骄气,毛病又多,但要杀他,也不是袁军说了算!不然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搁!轻重,他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一时围着就缠斗起来,杀的难分难舍。
祢衡是个硬茬,最不怕死,竟是也毫不在意有人要来杀自己,只是继续盯着苏由,道:“……恼羞成怒了?!莫非是被衡言重了要害?!或者,根本不是有什么裙带关系,而是苏将军天赋异禀,有什么特殊癖好?!能投主之器重?!唉,听闻袁公爱妾刘氏貌美,所生三公子袁尚,更是人中俊杰,貌若娇花,独得袁公深爱。莫非,苏将军也心爱之!若非得了袁三公子的心头之爱好,任苏将军的实力。怎么能有这份担当与职责?!”
苏由气的炸了,闻言,竟是弃了赵云,径直要来杀祢衡道:“狂人!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辱我可矣,辱我主三公子不可矣!吾定杀汝而示众!可恨,可恶!竟然口出臆测之语,羞辱我主!由必加之汝身,好叫汝知晓,由是不是有这个本事能够领一方大军!”
赵云一怔,见他背后露了破绽,本来已经下意识的抬了手,只需用力一刺,就能背后袭其必死。可是他却生生的犹豫了一下,白白的浪费了这个机会!
见苏由前来追杀祢衡,赵云忙拎着枪,也狂奔的追赶上来!
“受死!”苏由大喝一声,执着长长的戟,竟是径直往祢衡投掷过来!
诸将讶然的不行,脸色也微微变了!而祢衡却没有半丝的惧意,直面自己的生死之时,他是袒然的,甚至有一种混不吝的气质,仿佛因为自己的死,而能叫赵云直取此人的性命,一命换一命,便是值得的!
他不闪不避,竟是大笑道:“……生如常,死如常,生死如常!衡一死,换汝之命,可矣!”
诸将心神震动,待要去护他,却是来不及了,一时心都提了起来!虽然祢衡这个人是如此的讨厌,然而,他终究是自己人啊!虽然是想要他吃点苦头,受点教训,然而,没有人想让他死!
而他此时,总有一种以弱凌强,临危不惧的大勇。这种品质,与他平素表现出来的散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诸将心中是无比震撼的!
因为,祢衡用言语激怒苏由,甚至莫须有的而去辱及袁尚与苏由的名声,目的正是在于,给赵云制造能够杀了苏由的破绽!
这是祢衡想要赢得的大局,想要赢得的不纠缠。
赵云见之大惊,也似有所感,心急如焚,他是那种越是急,发挥越是稳的人!虽生生的错过了一个机会,然而他并无悔,只是眼见那戟真的朝着祢衡去的时候,他心中默念着的是:一定要中!而身体与手臂也早有了提前于大脑意识的动作出手了,那杆枪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着半空之中掷去,直直的朝着祢衡的方向!
当!
巨大的响声在众人耳中炸开,那戟已被枪钉在地上,断成两截!而枪也直斜入地三尺,竿而发出波动声,嗡嗡如同龙吟。
就连祢衡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生机?!
他回首去看赵云,发现他比自己更急,显然也没有松一口气,他已经策马狂奔过来,迎着苏由而来!
苏由见一戟不中,已是取了随身的大刀出来,朝着祢衡就斩!近了,更近了!
赵云跨下之马已跃起,腾空凌风一般,径直跳跃过来,他折弯下腰,巧手一取地上的长枪,一提便正中手中,毫不迟疑,朝着苏由的心脏处便刺去!
苏由骇了一惊,再避之时,竟然没能躲得开!
噗!
那枪尖竟正中他的肩窝,将他整个肩胛骨给穿透了!虽避过了心脏部位,但这么重的伤,足以令他手一松,放开了缰绳,竟是直直的从马上摔了出去!
那血,喷洒开的时候,正中祢衡一身。祢衡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在自己眼前的一个活人就这么喷出一身血来,这真是把他给吓的吐了,再被血味一激,人就如纸一样,摇摇欲坠,浑身发抖的要坠马!
说实话,他要是自己死,都不会这么怂,可是见到别人这么活生生的像个喷血机一样喷自己一身,他便是再洒脱,都哇的一下吐了!
如果是他自己中戟,也许,他还能一边吐血一边大笑一场,笑着不负此生!
可是,如此情景,竟弄的这般的沮丧,简直是,让他气急败坏,又羞愤异常!
赵云怕他有闪失,见他吐了,又满身是血,还以为他受了重伤,忙一臂将摇摇欲坠的他从他马上捞了过来,道:“先生可有受伤?!”
祢衡哪还能说话!?人已经快死的感觉,还有一种对赵云的气愤。结果听到他的话,反而更生气了。因为赵云上下看了他,确实没受伤,便道:“……先生还是要擅自保重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生又何必激怒于他?!若令自己反入得险地,岂不是冤枉!”
这话把祢衡气的不轻,又噎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说保重,是真心的。你能抱怨一个人的真心吗?!
因此越想越气,越气越是噎的慌,便没好气的道:“……刚刚明明有杀他的机会!?为何将军故意错过?!”
别想赖不是故意的,他可看的分明!他这双眼睛可不是白长的!
赵云特别无奈的道:“……趁人之危,终究是失于道义。云并非此种人!”
听听!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你不是此种人,我是此种人?!
就你高洁,就你高傲,还不得我给你创造机会吗?!若不然再拖下去,全军上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到时候等袁军主力反扑过来,多少大军都得给你灭了去!
祢衡气的脸色发青,偏偏也知道他是正人君子,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便气闷道:“……且速战,不可恋战久战,将军当自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