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也不能说啥,见诸将吹捧,应了声是,又道:“第二件,徐州有此胜,消息传至北,可是击人心之要机也!主公何不亲自与那冀州许攸一封信。此人日夜在袁绍帐下,虽不得重用,却必知袁军军情分布,只是不甘心,时机不至,不愿与主公是也,与其叫他与了曹操,不如主公亲自去信承诺将来封赏一事,他必倾斜主公,此时这消息到,他也得衡量一二,此时恰是好时机!”
吕布无有不从,笑道:“这有何难!他要何封赏,只许他便是!”
“只怕他要的,主公不舍得给!”司马懿道:“然而让小人趋势而从,必要许重利,方可达到!还请主公需要忍耐此人小心心性一时!”
吕布沉吟了一下,也觉得不难,便道:“他要何物?!”
“贪得无厌!”司马懿道:“多多益善!”
吕布怔了一下,也紧紧的拧起了眉头!因为他不知道贪得无厌的人,多多益善的多,得有多少!
多多益善是出自韩信将兵时的自信的,然而此时用在许攸身上,吕布也不是多笨的人,想了想,便冷笑了一声,道:“莫非他自以为自己情报之功,可抵诸将士上下之力?!”
司马懿倒是怔了一下,这吕布其实也不算太笨嘛,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要害了!
不过这货,大约是没料到,其实这许攸就是文中的吕布,在贪这个心上,是类似的,是极像的。便是此时许他什么,他满意了,将来,也必要时时提及,生恐旁人忘了他的功勋,也就是想要凭着此功,一直贪心的索求下去。
在这方面,与吕布有什么不同?!甚至在被人讨厌这件事上,是类似的!
吕布若是知晓,以往的他,比这许攸还要讨人厌,让人不除不快时,也不知是什么感想。
不过司马懿私以为,吕布是绝不会有这样的觉悟和感想的。可见,小人与小人之间,也不是相互欣赏和类同的,甚至是有些相互排斥的。
比如现在吕布这么不喜许攸,可不就是稀奇事一桩?!
讨厌这许攸,可不就是讨厌曾经的他自己?!
司马懿腹诽不堪,面上却不改色,道:“自当如此!若是将功归他一人,他必自喜!”
吕布听了心中十分不舒服,冷笑道:“文士再强,情报再真,若无布等诸将士上下力死而战,又能有什么前途!?难道少了他的情报,布便拿不得冀州了?!”
哟呵!
小人还真厌恶小人了,听起来,真的有意思!
司马懿道:“凭主公的能力,想要冀州,迟早可得。然而,若是有情报,能占得先机,省却诸将士上下之力及文人之谋,此人之功,的确算高。这样的小人,主公只需用嘴哄上一哄也罢了!至于其它许诺,只恐主公便是想给,他也未必有命能要!”
吕布道:“哄他一哄?!布要伏低做小?!”
司马懿见他一脸不悦,劝道:“忍一时之辱,得冀州之实,主公可衡量之!”
吕布心里当然不高兴,一想到要哄一个文人至此,这自满的人心里能高兴才怪。司马懿的意思是,不仅要许诺重利,大功,还要他得捧着这个人!并且是在事成之前,要一直捧着,也就是说,一直得要给这个人脸面!
果然是贪!
真怕此人要不起这样的脸。
吕布也没心思比臂力投箭了,回到座上,坐了下来,诸将见二人有正事要说,也没来扰,只是散去,各自欣喜的说话去了。孙策之事,让他们欣喜若狂,恨不得痛饮上三大壶酒,才能释放这心里的高兴!
吕布这人脸上是藏不住任何东西的,只见他脸色变幻了一会又一会,良久,才十分艰难的道:“……也罢。便哄他一哄也使得。只是布若写信与之,只恐盛气凌人。仲达为吾代笔,可也!他要什么,便许诺他什么。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也不是非不能兑现,他若是给脸就要脸,布便是许了重功与他,也能给得起!”
司马懿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吕布不高兴是实打实的。可是也是转瞬即逝的,他恨的时候是恨不得当场打杀人,但是,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而绝不是那种记恨于人,而能不露声色记恨很久的。
便是心里一时不喜,忍过的不堪,其实事过以后,他也未必真的怀在心上,耿耿于怀而不能放!
他的脸上藏不住事,心里更是从不藏事,包括恨与不满等。这样的人,可以说他没有城府,然而,若说他天性凶残,真不至于!
至少吕布觉得对一个小人,其实只要不太过份,许诺给他的便是给了,也没怎么!他也不是不小气,只是觉得没必要为此而杀一个人。
可是很多诸侯是不一样的。
只要是个小人,就已经有了杀他的理由,其实引他不高兴,或是只要对他有意见,或者是不管什么理由也好,只要心里想要除了这个人,他自身是个小人这种把柄,就足够杀了对方了。
可是吕布并没有!
这个人,有点天真。天真这种词本应是个贬义词,尤其是它出现在一方诸侯身上的时候。
然而当他有实力,也有智谋团而垫底时,这种天真,也许反而是吸引人的一种别样的仁慈!
世事满搞笑的。吕布就是走了狗屎运,有吕娴这样一个女儿,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一样!
原本他若没有这样的团队,他的这种任性,随意更改的心意,随意喜怒无常,小人心性,天真又心软……只怕只要落入绝境,早死一万回了!
司马懿笑道:“那吾便代主公写信与他,重许诺之,多吹捧之,他若听闻孙策之事,必也有所衡量,只要觉得徐州有利可图,让他的情报得到最大的功劳和成功,他自然会倾向主公,而非曹操!”
吕布一听,心里还挺高兴的。
反正事情商议了,也就全推给司马懿,他就转个头就马上忘了,道:“仲达以为,我军何时可进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