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张杨见他如此,反而更有耐心。就冲这一点,这张杨身上的优点就无人可及。
毕竟吕布好话听不进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结于情绪上的时候,换其它劝解的人早急了!早就骂好话不听,并非明主了。
但是张杨不是啊,他特别有耐心,一点也没有因为吕布情绪起伏而急躁,反而轻声细请的笑着劝解道:“与马腾结盟,好处极多,于大局上更有利,便是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就是真应了,再反悔,都行。但这话也不能说。
“便是女公子在此,想必也是力求奉先务必与马腾结盟的。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局面!”张杨道:“奉先莫非是不想进冀州矣!?昔日袁绍与曹操等十八路诸侯共济天子,然而,袁绍不能容人,最后盟散事也不成,曹操离之而去,反倒立下如此基业。这便是前车之鉴!与其与马腾翻脸,以后为仇,还不如好好的笼络着他……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吕布听了,理智也渐渐回笼了,低头不语。
张杨趁机再进言,道:“如若真不能解气,就一定不能放马腾回去!务必杀了他,否则,就是大患!然而奉先可要想清楚,马腾死,韩遂与曹操得西凉,西凉就是拱手送给了曹操,还有马超……奉先可舍得此等将才将来为祸一方?!”
吕布想了想,道:“马腾是想要什么条件?!”
“恐怕是仅次于娶女公子的利益。”张杨道:“有何不能舍?!为了大局,也须得舍!”
“他胃口不小!”吕布冷哼道。
“为了西凉的谋算,这也是他的本份。”张杨道:“舍给他,分他些利益,又有何妨?!他总归是有求于奉先,既是有求,将来……”
吕布转着眼珠子寻思了寻思,是的,君子算帐,十年不晚!这个帐,以后再算!
现在,的确是杀不得,也放不得,只能盟。否则这个局面真的僵了,更不利!
白来一趟不算什么,但后果的确是很严重。
吕布冷静了下来,道:“也不是不可谈!”
“只要温侯愿意露口风,相信西凉营中没有一个蠢人会拒绝,若不是要谈此事,马腾早率兵走矣,怎么会离营后还逗留于此?!”张杨笑道:“总得与马腾一个台阶下,才好顾及彼此的颜面。”
见吕布也没反对,便笑道:“不如杨府上设宴,请二位前去一聚,待冰释前嫌,再谈及正事,也不迟!”
吕布想着,这样也不算丢了自己的脸,便大度道:“可!”
张杨笑道:“这般才是那个依旧风度翩翩的温侯啊。岂可因小事而动怒?!”
吕布这才露出点笑意来。他虽喜怒无常,但也不是不讲理。而且喜怒无常这四个字,若是形容普通人,其实是个严重的词,相当于形容情绪不定,有点疯的人了。但是用来形容人主,其实并非是因为对方是疯子,才如此形容。倒不是说人主一定比普通人更有常,而真正的标准是,对人主的道德,礼法等个人素养包括政治素质的要求更高,所以吕布这种真性情的人,反而变成了喜怒无常。
因为人主,都是不怎么露声色的,如现代的领导人,其实很少有情绪波动,不管喜怒,都是一个表情。这就是自古以来,对政治人物的最基本的要求。
而吕布这种,史上也有,但都死的太快太早,因为他们的存在,根本不符合这个形象的要求。
喜怒于色不仅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是这样的人,一定要稳,才能让人敬重。
若是喜怒常常诓人,便成了奸诈,若是喜怒由己,则又成了无常。
因此吕布这种人,以往都是不讨喜的。
然而,若说这样的人讨人厌,真不至于,他自有其魅力。至少此时张杨是他的迷弟,见他笑了,松了一口气,笑道:“本是小事,温侯大可不必动怒,如此之喜方为好!若能约盟,进冀州之事,只在眼前了!”
吕布眼睛一亮,拍了拍张杨的肩,笑道:“连那马腾都能得到好处,汝是布之兄弟也,待进冀州,自少不了你的!”
张杨心中微喜,却谦虚的道:“能随奉先左右,效河内之力,是杨之荣幸也,岂敢言功!?”
二人心里其实都有了默契,恐怕马腾要谈的就是分赃的事情。
这是准备要入贼窝开战了,但是呢,大家约个盟,先要谈好利益分配的事,才好谈下一步。不然他不肯上船。他有顾虑啊,他要自保!没有足够的利益,他肯上船才怪!
这事儿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高级点,叫政治利益分配,低级点,也就海盗分赃,大家先上船,有好处大家分,先各有各的团队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组个队,好更有赢面啊,是不是?!
二人一拍即合,都不是啥好人,以前也干过截胡的事情,特别是在杀山贼方面也有心得,当真是不用多说,张杨很快就去马腾那了。
而司马懿出了城,心却遗落在了这城里。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小期待。很隐秘,很隐讳,然而却渐渐沸腾着在他心里面跳跃。
要是……要是……吕布把马腾杀了就好了,那么西凉就没了,马超必杀庞统,必反徐州,等于是断徐州一臂。
既断一臂,北方诸事便不顺,若是江东再不顺,徐州所谓争天下一事,也就搁置了……不那么强的吕氏集团,对他来说,反而是安全的,是他期待着的。
真要追究起来,这事也不关他的事啊,他能摘的干干净净的。况且,他又没有祸害吕布,眼前这局势,怎么看吕布都不可能会败在马腾手上,他的兵力以及张杨的捆绑,要死只能马腾死!就算吕娴事后算帐,也不能怎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