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到不去落井下石,转头攻击自己的兄弟,就算符合孝悌的要求了。
众士摇了摇头,道:“这也算是袁家人的传统了。父辈如此,子孙之辈,只会效仿之,并且是一代不如一代。袁谭一旦如此,必成为心腹之患。他至少能够坐震两州,这般的实力,纵然也只袁绍的一半大,也是不容小觑。倘真如军师所说,他与曹操结盟,于我徐州,十分不利!”
司马懿道:“所谓,人言可畏,袁谭既已是惊弓之鸟,何不再以言语戏之?!他必受恐,而不敢深信曹操也!”
“哦?!”众人拱手道:“不知军师有何计,但请直言,吾等洗耳恭听!”
司马懿道:“所谓流言,可用在此也。袁谭尚不信父,不信兄弟,岂会信曹操之承诺?!况且,他这脾性,必也傲气,岂会真正心服于曹操?!必然只想依权宜之计。以他这傲慢,曹操更不能容!”
“只需遣人去,散播一则流言,云:破袁绍虽可待,然而要征袁谭,方可得袁氏之基也!”司马懿道:“袁谭本就多疑,无风不起浪,不管这流言真假,最重要的是,袁谭必深信不疑曹操的用心。他若不肯信曹操,结盟之意,便全破也!”
众士道:“的确是好计也!军师英明!”
当初那吕娴也是这般对付我的。司马懿心道。
其实这计策,没什么高明,为何却百用百灵?!这个问题的原因就在于曹操身上。多疑,奸诈,心思深沉,似乎都是他的代名词,并且此名声震于天下。
没有人敢信曹操,这是最根本的原因。
包括他自己,以及袁谭。
“如此,袁谭便是要与曹操结盟,事出不得已,也只会权宜行之,而不至于二者完全的结为盟友,而抵御我徐州兵马……”司马懿道:“强强未必能联合。而这两方松散着对峙,才是对徐州最有利的。”
众人大喜,道:“这便依军师之计,立即就安顿。”
“人言可畏啊。昔年周公尚惧流言,更何况袁谭矣……”司马懿摇了摇头道:“袁氏诸子,兄弟尚不知友善处之,对于盟友,哪里又会有什么真心和承诺呢?!”
众人深为赞同,便赶忙安排去了。
车马已经一径冀州境内,遇到不少阻碍的袁氏兵马,但俱都是分散的小股,多数只是执哨之人,以吕布的铁蹄,根本不容抵挡。
步步进发,直逼冀州。
吕布这一动,程昱便也已得知了动静,见没有通知自己约定时日,不禁不悦,道:“司马仲达果然有自己的盘算,竟欲甩开我军,先行进冀!”
程昱当即便令刘岱王忠分兵二万与己,他亲自带兵,赶往冀州。
而刘岱王忠则自押其余三万大军屯兵于兖州,守护兖州之境。
二将应命行事。
程昱便火速的跟随于吕布之后,加急的往冀州赶去!
信也送到了张杨手中,张杨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以参与中原事务的机会,哪里会推辞,当下便率了约有七千余人马先往冀州赶,一面又安排后面的兵马接应,分几批分次赶往冀州去,一面则张着大旗,以壮声势,声援吕布。
马腾接到信时,还未赶回西凉,一见吕布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去了,当下便加急赶回西凉,准备立即起兵应事。
天下之势,风云摇动,战争之事,一触即发!
吕布就算再快,这么大的动静,冀州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
城中早已是风声鹤唳,然而,因为内里形势紧张,很多人说话之类的,都不敢高声议论,不管是内事还是外事,都不敢明目张胆的说。
而审配也已是心急如焚,虽然他表面上死不承认,甚至还哧笑:“就吕布那三姓家奴,何德何能足以号令群雄敢来冀州?!那马腾与张杨又如何会以他为尊,敢来犯我冀州境?!与我军百万雄师为敌?!”
这话放出来,却并未安抚到任何人。无论是谁,都是焦虑的。
直到一声急报,打破了这种沉默!
“报!吕布率兵已入冀州境,如今已长驱直入,不日间便要兵临城下,如今境中无人可挡,各哨所皆兵败被杀……”
斥侯的不利消息,犹如投入本就紧张的一锅沸水之中的油,那水本就滚动,如今再加上投入的烈油,无亚于是石破天惊般的震憾。
对整个冀州城醉生梦死的世家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个个变了脸色!
提起吕布,以及当年的董卓,哪个不惧,哪个不胆战心惊。
他流落于徐州时,他们都可以嘲笑他,不以他为事,可是,如今他快兵临城下了,那种被紧紧攫住心脏的恐惧感,叫他们手脚颤抖,恨不得个个开始要收拾行装要跑路!
无论哪个阵营,都有墙头草!
而坚定的拥护者们,都是不动声色的,也是反应最迟的,不是他们迟钝不知应对,而是得要想好了再应对。但是墙头草,一定是反应最快的。他们一定是动静最大的。也是最能鼓噪人心的,这个消息刚来,他们都已经开始在街上奔走相告,一副如丧考妣之感,仿佛天马上要塌了的感觉,说恐惧吧,也不全然是,因为还有兴奋。总有那唯恐天下不乱者混于其中。蹦哒的最欢!
审配忍无可忍,令狱吏下了一些人入狱,抓了一些,又令司狱官杀了一批。以正人心。
杀戳的口子一旦开启了,仿佛也陷入了某种诅咒,仿佛病患入骨深的病,却只能选择以此来治疗,用杀戳来解决所有事情。
明明知道这不是正确的甚至是正义的解决方式,可是只能暂时饮鸠止渴!
审配心急如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然而若不迅速的稳固城内,恐怕吕布一到,这城就守不住了。
威慑人心,是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防止有人内外勾结,擅开城门,后果就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