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在《品报》上连载侦探小说,并协助津南警方侦破过多起案件的那个作家顾清?”
在查看过身份证,又一次进行过确认后,沈亦白开口问道。
闻言,顾清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嗯!”
面容平静的点了点头。
“来上都干嘛?”
沈亦白并没有因为顾清的身份得到证实而转变态度,反倒是目光里隐隐有一丝不屑和…挑衅。
“旅游兼采风!”
顾清胡乱编着瞎话应付道。
“哼!顺道杀个人为下一部小说寻找灵感。”
沈亦白用讽刺的语气说道。
“这位沈警探,您不能因为探亲假期提前结束和个人的偏见,就将郁闷的情绪发泄在我的身上。而且断定一个人是否犯罪,是要讲实证的,可不能空口白牙胡乱诬陷。”
得知自己在这里有合法的身份,且似乎还稍微有些名气,顾清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毫不示弱的呛了回去。
顾清的话让沈亦白一怔,细思之下也察觉到自己先前的举动是带有一些个人的情绪,便出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回家探亲?又怎么知道我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沈亦白的话让顾清意识自己猜对了,便朝着沈亦白的脚踝处扬了扬下巴。
看到顾清的动作,沈亦白连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裤腿和皮鞋,没什么问题啊!
“袜子和鞋带!”
顾清提醒道。
沈亦白再次查看,很正常的袜子,很正常的鞋带,没有任何问题。
不由得有些恼怒,觉得这小子在戏弄自己,就想再给他一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可一想到他的身份,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
“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的。”
“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味道,你的袜子很久没换了吧?鞋带也系错了,这种皮鞋的鞋带不是这样系的。还有领带打得也不对,这些都说明你是第一次穿西装。”
“那又怎么样?没穿过西装跟回家探亲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沈亦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似乎是不想让脚臭味影响到嫌疑人。
“你在上都警署任职,如果是出差的话,完全可以穿平时的便装,那样更舒服一些。之所以穿得如此正式,很大可能就是回家探亲,或者更准确一些,是老家为你安排了相亲对象,你这一次是特意请假回老家相亲的。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你左手无名指上没戴戒指,也没有戴过的痕迹,所以你目前还是单身。因为职业的关系,大多数工作在第一线的警察都不太注重个人的卫生问题,脚上穿着许久没换的旧袜子,却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和皮鞋,若是普通的回乡探亲没必要这么郑重,所以我猜测你是回乡相亲。而看你整个人的状态,这次相亲的结果似乎不太理想。”
沈亦白有些傻眼了,这家伙有没有这么神啊,竟然全都蒙对了。
愣了片刻后,又连忙问道。
“那假期提前结束又怎么说?”
“这个就更简单了,你的鞋太新了,西装没有沾染过多的灰尘和污渍,再结合你明显有些暴躁的情绪,很容易就推断出来,你这趟回乡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应该是上都这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吧!”
顾清将自己的推理和猜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见沈亦白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感到好笑之余也完全放下了心来。
这个沈警探只是脾气暴躁了一些,但人还算讲道理。
过了好一会的工夫,沈亦白才将顾清所说的在脑海里理顺。
虽然这个家伙都蒙对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服气,想了想后,指着被门帘盖住头脸的尸体说道。
“既然你这么会猜,刚刚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吗,那就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吧。”
顾清等的就是这句话,否则先前的一番推理表演岂不是白费了。
他晃动着手臂,手铐与铸铁暖气片相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总要近距离观察一番吧,推理也不是凭空捏造,信口胡说啊。”
“哼!别想着玩花样。”
沈亦白也清楚顾清说的有理,冷冷的威胁了一声后,掏出钥匙解开顾清左手上的手铐拷在了自己的左腕上。
“跟在我身边,不许超过前后半步的距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亦白掀开西装衣襟,露出插在腰间的手枪道。
“知道了!知道了!”
顾清非常乖巧识趣的点头应道。
二人并肩走到尸体所在的半开放车厢前停下脚步,顾清没有第一时间掀开布帘查看尸体的情况,而是对沈亦白示意了一下后,绕过尸体进入到车厢里面。
车厢两侧各是上中下三层硬板卧铺,其中五个铺位上的被褥都折叠整齐的码放在床头的位置,只有左侧下铺有明显躺卧过的痕迹,床头上折叠整齐的被子上也有明显的凹陷。
显然这就是死者的铺位了,临死之前还在上面躺过一段时间。
顾清俯下身去查看,发现白色传单的褶皱有些扭曲,说明死者躺在上面的时候应该是辗转反侧过许多次。
接着顾清弯腰查看了床铺底下的空间,什么东西都没有。
站起身来看向对面的床铺,中铺和下铺之间的隔断横梁还有床单上,都是大片的呈喷溅形状的血迹,地板上也有一滩暗红色血迹。
查看过车厢里的情况后,二人走出车厢,在尸体的左侧面蹲下身子,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帘。
尸体此时仍旧保持着脸朝下的趴伏姿势,二人合力将尸体翻转过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变成青色的脸庞,微张的嘴巴和瞪大的双眼,显示出死者临死前所承受了何种程度的痛苦。
死者留着中长发,三七分的偏分头,头发上有一圈明显的凹陷痕迹,应该是经常戴着帽子,可车厢属于死者的铺位上却未见帽子的踪影,甚至连出远门必备的行李箱都没有。
死者两侧的鬓角已经有许多白发,结合脸上的皱纹和皮肤光泽,大致可以判断年纪在45到50岁之间。
身上穿着一套材质颇为高档的丝绸褂衫,脚上一双深褐色的牛皮皮鞋。
心口上插着一柄折叠小刀,刀刃完全没入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