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常侍!”曹节居然率先对阳球的‘岳父’程璜躬身一礼。
“曹……”刚刚从董太后处出来的程璜见到曹节后先是一惊,但旋即捂嘴失笑。“哎呦,曹常侍,今日怎么有时间回宫了?”
“程公啊!”曹节立即面色发苦了起来。“你说为何,还不是被你女婿给逼的吗?我虽然不在案中,可是左死一个王甫,右死一个陈玖,前走一个张奉,后去一个袁赦,我哪里还敢待在家中?所以这就专门进宫求情来了,程公这里务必也要帮我美言几句啊!”
程璜,也就是‘程大人’、程常侍了,闻言笑的更是开心了:“瞧曹常侍说的,我久在宫中,乃是内侍中年纪最大、资历最长的一个,所以但凡宫中有人请托,我向来都是能帮便帮……不过话又得说回来,曹常侍你又不在案中,究竟怕个什么吗?又请托个什么啊?”
曹节不由干笑,却又顺势指向了董太后所居的宫室。
“啊,”‘程大人’见状赶紧再度捂嘴。“曹常侍今日最好不要去见太后了,她老人家刚刚安歇。”
“原来如此。”曹节赶紧低头。“那我就不去了,程常侍且归吧,我也要回自己房中休息了。”
“曹常侍先请。”这程璜不知为何,却又忽然客气了起来。
曹节当然晓得,对方这是不看到自己离开就不放心……不过,他也确实不准备再去见董太后了,所以就真的离开此处,远远而去了。
当然了,曹节也没有真去自己在北宫中的住处。实际上,他迈入黑暗中后不久,七拐八抹,居然去了宫中一处极为僻静之地。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拦他,甚至恰恰相反,此地主人听说他来了以后,便立即掌灯起火,郑重其事的将其请了进去。
“老太妃身体可还安好?”曹节一入此地便大拜在地。“老奴曹节给虞贵人请安了。”
“曹公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刚刚燃起的烛火下,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一边穿上外袍一边笑着迎了出来。“何必行此大礼,速速起来吧!”
曹节谢过恩典,这才坐起身来与此人相对。
“曹公,”这虞贵人等到对方坐定,便急切问了起来。“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曹节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年长许久的贵人,却是欲言又止。
“你们都出去!”虞贵人当即反应了过来。
此言一出,周围寥寥的几个年长宫女自然一起躬身退了出去。
“其实,”眼见着室内再无他人,曹节却是神色黯然了下来。“老奴今日过来,乃是来与贵人诀别的……不瞒贵人,再往后,你我怕是就要九泉之下相会了。”
虞贵人闻言既不生气也不哀伤,居然微微笑了出来:“曹公,人生数十载,到了你我的年纪,莫非还惧死不成吗?”
曹节闻言不由苦笑:“如贵人所言,这把年纪若是能老死床榻,自然没什么可言的。可实不相瞒,老奴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怕是十之八九就要死于非命,然后身死族灭,所以,这才专门入宫来与贵人相别……如今这北宫之中,昔日先顺帝之时就在的老朽,除了程大人那个老厌物,居然只有贵人与我了。”
虞贵人不禁摇头:“且不提那个老厌物,曹公,你也是知道的,我与当今陛下隔了三位天子,所以向来是安坐于此宫中,并不问什么多余之事……你且说来,你如今到底是怎么了?天子刚刚成年不久,没听说什么外戚势大吧?莫非是前些日子宋皇后一案扯到你了?”
“非也。”曹节依旧神色黯然。“乃是天子欲杀我,与什么宋皇后并无干系。”
听到此话,这位虞贵人,也是汉顺帝的后妃、汉冲帝的生母,先是心中微微一动,然后却又连连摇头:“曹公何必虚言对我?你非是不知进退之人,天子哪里会无端杀你?必然是宫中内宦又起内讧,新晋者想要除掉你罢了!”
曹节当即尴尬笑道:“倒是让贵人看笑话了。”
“既然如此。”虞贵人也从容问道。“以曹公的智慧和手段,难道没有法子对抗一二吗?”
曹节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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