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以后给女团的几个姐儿,缝制衣物的钱,算是省下了。
张六点头道:“小人这就去办,定叫大官人满意。”
待张六快步离去,张正道坐在椅子上,继续思索着事情。
既然这孟三姐,会得一手好刺绣,这不就是意味着,那些个闺房里取乐的特殊衣服,有人可以缝制了。
张正道呼吸急促,眼睛微眯,脸上浮现笑意。
若是张六还在这里,只怕又会是心中腹诽不已:“大官人这淫贱模样,怎地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似是多了些,荡意?”
只坐了小半个时辰,张六便又匆匆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手里提着花厢儿的妇人。
“哎哟,大官人,有些时日未见哩。”薛嫂含笑叫道,将手里的花厢儿放到地上,取出一支野花。
“我替官人戴上。”薛嫂也不等张正道同意,便将这朵黄艳艳的野花,别在了张正道的发髻上。
“六哥,你看大官人,俊俏不俊俏?”薛嫂问向张六。
“薛嫂,我家大官人,那是貌似潘安,美比宋玉,赛过嫪毐。”张六竖起大拇指,一通彩虹屁夸赞。
“少拍马屁,去取些酒水来,与薛嫂吃。”张正道虎着脸道。
这狗腿子用的都是些什么词,貌似潘安、美比宋玉,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至于这赛过嫪毐,用得着这样大声嚷嚷么。
这话即便是替他宣传,那也要当着孟三姐的面说,对一个四十五六岁的老婆子,瞎说什么。
张正道神色不悦,撇了一眼张六。
“小人这就去准备。”张六自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下楼去取酒水。
“别听他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张正道客气道:“薛嫂,请坐。”
这婆子笑道:“六哥说的,都是些肺腑之言,大官人恁地是个风流人物。”
“大官人,这一件亲事,管叫你中意。”薛嫂屁股沾在椅子上,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道:“那杨家大娘子,守寡一年多,没有子女,只有一个未成人的小叔。”
“她年纪轻轻正青春,守着什么活寡,这娘子的长相,那是没得说,风流俊俏,百般伶俐,针织女工、双陆棋子,样样精通,且还弹的一手好月琴。”薛嫂吐沫横飞,都溅到张正道的脸上了。
“这娘子不止如此,手里还有几分好钱呢,有两张南京拔步床,便是四季的衣裳,只怕五口箱子都装不下哩,手里的现银,也有个几千两,金银首饰更有若干,便是她新市街店里的上等梭布,也有四五百筒。”薛嫂对孟三姐的底细,是了如指掌,一一道了出来。
“不瞒薛嫂,我有意纳孟三姐过门,只是,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怕是她不同意。”张正道轻“咳”一声,截住薛嫂的话头。
“大官人,小瞧了我不是。”薛嫂笑了笑,继续道:“那娘子早已被我说动,只是她那男人,才死了没多久,她怕被人戳脊梁骨,因此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如今,她那男人已满一年忌日,街坊邻里,也不会说些什么闲话,若是大官人将这件事,交到我手里。”薛嫂眨了眨眼,殷勤道:“保管大官人称心如意。”
张正道说道:“只要薛嫂能玉成此事,自有好处与你。”
“只怕大官人要先费上些银钱,那娘子的男人家,尚还有个舅子,为了那恁多财物,怕是会拦着娘子改嫁。”薛嫂又道。
“薛嫂可有办法?”张正道问道。
薛嫂眼睛转了转,想了一下,这才道:“也不打紧,那杨家还有一位当家的长辈,也是守寡多年,没有儿女,大官人若是肯舍得些钱财,说动杨家姑妈,这事便是成了一半。”
“这婆子最是爱财,侄儿媳妇若是不改嫁,她怎能捞的些好处。”薛嫂道。
张正道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准备些银钱,有劳薛嫂费心。”
这时,张六取了酒水,端了上来,为薛嫂倒上一杯。
薛嫂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若是大官人有心,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杨家姑妈,将大娘子改嫁的事情,说与她听。”
“如此甚好!”张正道大喜,又道:“若是能办成此事,定少不了薛嫂的好处。”
“大官人恁地客气,明日一早,我再来此。”薛嫂站起身,提了花厢儿,辞了张正道。
这妇人却没回自己家里,而是转了几个弯,走上几条街,一直奔到新市街杨家裁缝铺。
入到店里面,薛嫂扯住一个伙计问道:“大娘子可在店里?”
店伙计见是薛嫂,调笑道:“你这媒婆,又来为我家大娘子说媒。”
薛嫂嗔怒道:“又不干你事,你家大娘子人在哪里?”
店伙计指了指里间道:“在那屋里,盘算账目呢。”
薛嫂不再理会店伙计,撩开帘子,入到里面,瞧见孟三姐正在打着珠算,翻阅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