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张贞娘终是回过神来,大声呵斥。
高衙内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胛,被人用手扳住,身子竟调转了过来,耳边传来一声怒喝:“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
高衙内正在兴头之上,冷不丁被人揪住,顿时恼怒不已,转头便瞧见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八尺大汉,举着拳头,想要打人。
“林冲,干你鸟事,你来多管?”高衙内自然认出眼前这个汉子,乃是他爹高俅帐下一个不入流的禁军教头。
高衙内大怒,一个小小的禁军教头,竟然管到自己头上,真的嫌命长了。
林冲方才还怒气冲冲,高高扬起拳头,准备痛打这纠缠调戏他老婆的胆大淫徒。
只是待将这淫贼扳将过来,恰待下拳打时,却是认得是本管高衙内,那一双手,先自软了。
方才,林冲在岳庙间壁的大相国寺旁转悠,听得有人使棒,还传来一阵阵喝彩之声,他本是习武之人,自是爱好使枪弄棒,便循声而去。
待到了那大相国寺旁的一处菜园,林冲透过那矮墙,便瞧见一个胖大和尚,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浑铁禅杖,飕飕的使动,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
周边围着二三十个泼皮,在齐声拍手叫好。
林冲见那和尚舞动禅杖,虎虎生威,忍不住高声叫道:“端的使得好!”
那和尚听闻之后,收住了身势,询问来人是谁,自有一众泼皮识得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说与他听。
大和尚鲁智深便邀林冲进到菜园里,吃酒叙话。待饮了三杯,便见家中婢女锦儿慌慌急急寻来,站在土墙外面呼喊:“官人,休要坐地!娘子在庙中和人合口!”
林冲急忙追问在哪里,锦儿迅速将事情经过都言说了,慌忙拜别鲁智深,便急匆匆跳过矮墙,径奔岳庙里来。
此刻,高衙内瞧见林冲板着他的肩膀,高举拳头,却不动手,怒道:“林冲,干你鸟事,还不松手?”
林冲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瞅着高衙内。
那一众闲汉皆是认得林冲,此刻也明白这美妇人是他家娘子,恐这莽撞汉子将高衙内打伤,一齐拢过来,劝道:“林教头息怒,衙内不认的教头娘子,多有冲撞,还请勿怪。”
林冲只是怒目圆睁,却无甚么动作,众闲汉将他高举的拳头握住,劝了又劝,给足了这位看似是硬汉,实则软的一塌糊涂的禁军教头颜面。
将林冲劝开后,这伙闲汉又拿着弹弓、吹筒、粘竿等物,将高衙内哄出岳庙,不知去向。
那张贞娘见自家官人出面,将高衙内一伙赶走,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心有余悸。
女婢锦儿连忙抢到身前,扶住张贞娘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张贞娘展颜笑道:“还好官人来的快。”
林冲将妻小并着使女锦儿,转出廊下来,迎面便撞见大和尚鲁智深,提着浑铁禅杖,带着那二三十个破落户,大踏步抢入庙来。
林冲见了,叫道:“师兄,哪里去?”
鲁智深回道:“我来帮你厮打!”
二人一番言语之后,各自取路,都离开了岳庙。
陆小乙笑道:“大官人,原来那妇人竟是林教头的家小,晾那高衙内,也不能将她如何。”
张正道摇头叹道:“你却把事情想简单了。”
陆小乙疑惑不解,等待下文,却见张正道背负双手,迈步出了岳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