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天明,沂州城百姓发现,此刻城内换了主人,一队队明显不是官军的队伍,在城内不停巡走,维持秩序。
城内商铺,亦是被吓的不敢开门营业,人人关门,家家闭户。
四座城门,也已重新关闭,被青云山喽啰牢牢把守住。
张正道在四更天后,小睡了一会儿,在天亮之后,洗漱一番,来到府衙大堂上,一边喝着稀粥,一边听着林冲等人禀报战果。
“此战,我梁山马军折损十一个弟兄,另有三十余人带伤,青云山也死伤二百余个兄弟。”林冲忙活一夜,此刻眼睛微眯,稍显疲惫。
张正道听了,问道:“受伤的弟兄可安排请了城里的医师救治?”
林冲点头道:“这沂州城孔目孔厚,颇通医术,已命他带人救治伤病。”
张正道点点头,又问道:“收拢了多少降兵?”
林冲回道:“有黄魁出面安抚,已收拢四千余降兵,其中马军一千多,步军三千多,都收了兵甲,关押在城中军营里。”
张正道吩咐道:“这些降兵,每日只供一顿饭,待重新打乱编制之后,再行甄别,挑选出精壮汉子,带回山寨。”
林冲点头记下,随即叫来一个梁山头目,去传军令。
张正道见林冲双眼赤红,显是一夜没有休息,不由得长叹一声道:“也就是兄长出身禁军,才能将这城里诸多事情安排妥当。”
他此次沂州之行,除了林冲之外,其余人俱是出身绿林,莫说行军打仗,便是连寻常的粮草调度都不怎么懂行。
好在黄魁此人不敢诈降,跟在林冲身边,竭心尽力辅助,将城中溃兵一一收拢,又出面安抚,这才令青云山兵马快速掌管沂州城。
张正道见城中大事已定,便嘱咐林冲去后衙休息一会儿,而后命人将同样是一夜未眠的刘广叫到堂上,开口问道:“刘将军,可是考虑清楚?”
刘广揉了揉疲倦不堪的双眼,良久叹道:“张头领,何必苦苦相逼,我刘广已经落下一个劫牢反狱、与青云山内外勾结打破府城的名声,除了跟随你们上山落草,再无选择,为何你一定要我亲手杀死高封,立下这个投名状呢?”
张正道笑道:“刘将军,只要我喝令一声,高封那厮人头便会落地,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希望是你来亲手杀死他吗?”
刘广心中对此也大惑不解,摇头道:“在下不知。”
张正道又问道:“我且问你,高封这厮官声如何?百姓又如何看待此人?”
刘广如实回道:“此人倚仗高俅权势,在沂州城无所不为,巧取豪夺,百姓愤恨,但惧其威势,敢怒不敢言。”
张正道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下不去手?”
刘广再次慨叹道:“他虽不仁,我却不能无义。”
张正道见刘广如此迂腐,不再相逼,只是淡然道:“虽然你投身绿林,已是定局,但若是亲手斩杀高封,也算是为民除害,当可扬名四海,他日行走江湖,人人都赞你好汉一条。既然你不忍心下手,那么这个投名状,我来替你立下。”
“来人,将高封那厮枭首示众,再贴出告示,通传全城。”张正道沉声吩咐道:“告示上写:今有沂州东城防御使刘广为民除害,亲手斩下知府高封头颅,更有献城之功,被青云山大当家狄雷头领所喜,当众提拔他为二当家。”
候在一旁的梁山头目,领命而去。
刘广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肝胆俱颤,哆嗦着唇齿道:“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