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军营。
王帐内,忽必烈手中捏着一柄白玉折扇,白净的脸庞此刻现出红白之色,盯着掌心这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折扇,忽必烈胸腔忽的剧烈起伏。
哐当!
伴着一阵不大的声音响起,王座前的桌案幡然倒地,于上的杯子碟碗哗啦滚落一地,一个青铜杯正俏皮的径直前滚,最终停在了一名跪伏于地的黑衣人身前。
杯子当前,这人却丝毫不敢拿眼去瞧,纵观整个帐内,除了这名头发掉了大半略显磕碜的中年人外,身后还有九名相同服饰的黑衣人,此刻都高度统一着跪伏的动作,将脸庞深深埋在双臂之间,大气都不敢喘。
“裴彬啊裴彬,我将嘉儿交给你就是信任你,你可真是给我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哈!!?你就是这般保护自己的主子!?”
任谁都想不到,一贯和和气气好似不会生气的忽必烈竟然会暴起出手一脚踢翻了桌案,要知道这个人一贯学的就是汉人的儒家思想,更是尽得儒家道教真谛,一向可都是奉承谦谦有礼、以德服人,什么时候又会在人前现出如此暴躁的一面?
“属下失察,让郡主深陷敌手,彬,万死不辞,请王爷责罚!”
“请王爷责罚!!”
裴彬闻言并没有推辞自己的过错,坦然就承认了自己的失职,并请求忽必烈责罚,他一出口,身后九名黑衣人竟也异口同声的大声请罪。
“你!!”
连连竖指隔空点向头都不敢抬的裴彬,忽必烈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要是求饶那还好办,那就全都拉出去斩了,但他现在好死不死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并要求忽必烈责罚,还不止是他,九名黑衣人也是一心求罚。
这倒让忽必烈的满腔怒火无处释放,一屁股瘫坐到王椅上,忽必烈眼中闪过诸多神色,继而抬起那秀气的脸庞直视下首的裴彬,道:“主子身陷囹圄,尔等却逍遥在外,我还真是尽招了些好下属啊.”
话中尽显自嘲。
忽必烈毕竟不是那些出了事便只会气急败坏辱骂自己属下的无能君王,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但正因为这样,他越是平静,裴彬就越是难受,他哪怕能多骂裴彬几句,他都不至于能这么不安。
在深深的自责当中,裴彬脑海中不由闪过那日在全真教三清殿内,黄嘉笑着跟他说,半月之数一过,她便会自裁,不会让哥哥为难。
现在距离事发已经过了两天,裴彬出逃那日便一直没有休息,都在赶路,也是方才才赶到了蒙古军帐内。
想到自己辜负了黄嘉的期许,裴彬又羞又愧,情急之下竟然一手探向腰间的佩剑高起头颅道:“王爷,小的愧对您的厚望,也,辜负了郡主的期望,纵是百死也莫赎其罪。”
说完把住腰间的佩剑就要引颈自刎,他的行为很是突然,也很迅疾,这让为首的忽必烈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竟楞在了当场。
情急之中,就见一道灰影迅速掠空扑向裴彬,速度之快,声势之强竟让裴彬目露惊诧,下意识就要抽剑横栏。
可手掌刚触碰到剑柄,就觉臂膀传来一股巨力,如像泰山压顶,恐怖的威压竟让裴彬动作慢了半拍,待反应过来运气于臂拔剑,却发现半分都使不上劲来。
这一发现直让裴彬惊恐莫名,抬眼望去的瞬间就觉手中一松,那长剑已眨眼离开腰间,悄然的落入了来人手中。
这时忽必烈也反应了过来,立即起身快步走到裴彬身前,先是冲那人点头称谢:“多谢先生出手。”
后者一手持剑单手合十道了声密宗佛号,而后悄然退下,并无多言。
但见此人生得甚是普通,口鼻眼耳都是那种扔到人群中就再也记不起来的面貌,板寸头发、身材消瘦,着传统XZ密宗服饰,脚上不着鞋袜,十月的天也是赤着一双肉脚,看着就像典型的苦行僧。
其人名唤八思巴,近年来一直追随在忽必烈身边,至金轮法王归隐XZ后再次出山辅佐忽必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