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从后面走过来的侏儒看了一眼他的军事主官与首席神射手:“说起来,我一直无法了解人类的所谓面子,不就是我们这些泥腿子更擅长走路吗,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家伙,如果不擅长走路的话,又怎么可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卡特堡,这些连北方都没有去过,还在用拉栓火枪的西南佬,还有什么资格取笑我们是工人纠察队。”
“至少是纠察队,大脚,他们没有把我们比喻成暴发户手下的土匪已经不错了。”老兵一边笑着回答起自己后勤官的吐槽,一边看着他的政委往回走:“虽然仁慈了一点,但至少没有强迫症,要不然这家伙一闹,我们大概就得下去跟他们干一架……要命,我这张臭嘴。”
丘顶上老兵和他的军官们看到那个年轻人一跺脚,然后转身又走向了国防军。
“长耳朵,这就是你说的至少没有见死不救?”侏儒低声的骂了一个娘:“他都快把他自己给笨死了……他怎么停下来了。”
精灵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被林子里的反光吸收了所有的注意力。
“林子里面有光……黑兽人!”说完,精灵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里的枪:“目标林地边缘!”
………………
做为团长,罗恩·萨尔曼最近两天感觉自己已经丢完了一生中所有能够丢掉的脸面。
两天前,刚刚接到军部命令他的团跟随教会军队前往北方剿灭黑兽人的时候,这位萨尔曼家族的庶子唯一的感觉就是时来运转——他的团刚刚换装了新式的拉栓步枪,虽然有一半的钱是他自己掏了,但是比起旧式的单发装火枪,这种五发装的火枪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远超于它的前辈。
黑兽人?那种拿着冷兵器,从几百步外就开始跑向自己的靶子?
愿主垂怜,也愿他们的脑袋足够硬,要不然打漏了的脑袋可不值钱,法罗尔人可不会收那种缺了大半个后脑勺的倒霉蛋。
等到了战场,他的团会死死护卫住教会军的侧翼,黑兽人虽然悍不畏死,但是在新式火枪与刺刀面前,这些魔鬼不可能讨得好处。
然后罗恩的美梦做到这儿就破灭了。
因为第一天,整支军队走了接近七十公里,他的团两千四百人,接近四百人掉队,如果不是罗恩有马,罗恩敢肯定他也会掉队——根本走不动了啊。
他苦心训练的团,走不过人人如龙的教会军也就算了,人家毕竟人均阶梯八,可为什么连那个马林厂卫队都走不过啊!
那些只是工人啊!只不过是挥舞着各种工具的平民啊!
他们为什么走了一天,一共就掉队了三个人!
一个是侦察兵,过河的时候崴了脚脖子。
一个是医护兵,在治疗国防军的伤兵时意外被伤兵足以至死的脚气熏倒,罗恩去看过,不得不说,对方人员戴防毒面罩是正确的,那味隔着二十步都让罗恩头昏脑涨。
还有一个被熊人铲断了腿,背着那个叫什么机炮的熊人在上丘顶的时候滑了一下,从顶一路滑到最下面,他倒是什么事都没有,而那个倒霉蛋被铲倒在地,现在只能坐在马队的马背上。
“三百八十七人对三人,面对零头都比对面多的事实,罗恩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到底他犯了什么错,要在世人面前丢尽了萨尔曼家族的脸。”
正在诅咒着的团长阁下注意到了自己的副官走了过来。
“又有多少人掉队了。”现在的他已经绝望了,对于他来说,能少丢一点点脸都好。
“不,是对方的人又过来了。”副官用手帕抹了一下他自己的额头,然后有些绝望的感叹道。
“他又来宣传他们关于黑兽人有可能从林子里冲出来的可笑理论了?”罗恩咬着牙,气急败坏的让他的副官去把那个年轻人轰走——这儿离目标还有上百公里的路程,黑兽人难道是飞过来的吗?!
他们有狮鹫吗?!还是说有马?!
你们这些爆发户名下的土匪就不能安静一些去死吗?!
罗恩在狂怒,同时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吾主啊,他终于把那个小混蛋给赶走了!
这让罗恩多少好过了一些。
但是还没等到他开心一点,他就看到那个已经转身离开的年轻人一跺脚……他又回来了!
契得玛丽亚!他就不能多关心一下他自己的脚下!为什么他总要是坚持他那可笑而疯狂的理论,这儿没有什么黑兽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埋伏!整个达尔沙克领已经有三百年没有见过黑兽人了!
咒骂到这儿,罗恩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突然停了一下。
他将手按到了枪套上。
他想干什么?!
罗恩也将手按到了枪套上——这个该死的平民想造反吗?!就是因没有人想听他的危言耸听?!
然后罗恩看到丘顶上的那些暴发户手下的土匪们开始举枪。
再然后,他听清楚了那个精灵喊的话——因为那些家伙正在重复。
林地边缘?!
“黑兽人!”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已经因为害怕而尖锐了起来,但是他依然没有跑,而是拔出枪指向罗恩这些人的身后。
不是为了恐吓他们?
罗恩扭头,然后在不解与疑惑中见到了正从林地里冲出来的巨大黑色兽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