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里面传来一声闷响,陌天歌停下丹田之火,打开丹炉。
药香已经变作焦臭,灵草也成了一堆药渣。
她摇摇头,把药渣倒了,从旁边的石坑里舀水清洗了丹炉,再度放入适量材料,继续炼丹。
这洞府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清泉峰上多清泉,炼丹室里也引进了泉水,炼丹十分方便。良好的环境,充盈的灵气,让陌天歌觉得,炼丹并不是那么烦闷,仔细感应炼丹时的变化,掌握细微的差别,也十分乐趣。
来到玄清门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觉得整个人都很轻松。在这里,她有单独的洞府,有结丹修士的指导,又不必背负身份的枷锁。而且,她如今是玄清门的精英弟子,每个月得到的丹药灵石颇多,玄因真人下发的弟子份例也有她的一份。这让她完全不必操心杂事,只需专心修炼就好。
初来时,玄因师伯查看了她的修炼情况,指点她先把体内所有的灵气转化为阴性灵气再筑基。她这些日子,就照着玄因师伯所说,慢慢凝练灵气,闲暇了,一个人慢慢琢磨炼丹。
也不知是心情好了,还是灵气充溢,状态极佳,她炼丹的成功率也高了许多,这些天来,炼基础丹药成功率已经上了四成。
这个成功率,是一般炼丹师的水准的,让她稍稍有了点自信——其实她的炼丹天分也不是那么差。
洞府后面的药园,她也向洛封雪讨了种子,把自己的药田种上了。不过,这些药要能用,最起码也要十年后。
另外,她见到了其他几位师姐妹。
玄因真人所收女弟并不多,连洛封雪在内,也只有三个,其他两个都已经筑了基。
大师姐韩清玉,性格稳重,待人和善,据洛封雪说,这位大师姐在他们师兄弟之间很有人缘,师姐妹也喜欢跟她相处,以后若是有事,找大师姐帮忙必定没错。
二师姐魏佳思,性格颇为高傲,草草见了一面,便说要修炼,回了自己洞府。洛封雪私底下偷偷跟陌天歌说,这位二师姐一向自恃天资过人,肯定是嫉妒她被师祖收为记名弟子,才不给她好脸色。不过,高傲的人性子直,不会主动欺负人,不去惹她就没事。
陌天歌对此只是一笑置之,昔日入云雾派,她与同门来往,奉行的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不结仇怨。如今她的处境,比云雾派好了何止十倍,小小的冷脸,她又怎么会看在眼里。
至于秦羲,自从带她回来,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连问讯也没有。陌天歌向洛封雪打听过秦羲的情况,洛封雪只回她,师叔一切都好,回来就闭关了,其他似乎不愿多说。
这消息,让陌天歌心中略微有些酸意。她当然知道,玄清门是他真正的师门,这里的人对他来说都比她亲近,只是……
不过,在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松了口气。就算她眼下已经被靖和师祖收为记名弟子,可跟秦羲的地位仍是天差地别,如果以后不再见面,那么她那点情绪波动,就可以轻易地压下,免得以后有可能变成心魔。
其实,她也仔细地想过,这种感情,真的是男女之情吗?她实在没有体会过,只是觉得,秦羲比别人特别一些,看到他很欢喜,分离时有些不舍。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若没有他,不再见他,也不是那么难受。想到最后,她自己都糊涂了。
也许,只是她自己杞人忧天了,只不过在绝望之境,被他所救,所以很感激而已。而且,失去二叔伤痛之时,是他陪在身边,说不定她只是把对二叔的感情,转移到他的身上。
炼丹室内,药香渐渐浓郁,陌天歌感觉到,炉内的丹药已经成形,便收回了心思,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在控制好的一瞬间,掀开丹炉。
炉底躺着数枚淡色的丹药,一颗颗颜色清透。她拾起这些丹药,把玩了一阵,满意地倒进备好的玉瓶中。
原先在天道宗买的那些炼丹原料,这下是全部用尽了,她的炼丹术也迅速地好了起来。炼这些基础丹药,已经不成问题,可以再试着炼高级一点的丹药了。
停了炼丹,她就地在炼丹室调息了一会儿,准备调息完出去一趟。
玄清门除了山下小镇,门内还有特别为弟子准备的小型坊市,店铺都是门派所开,来往的也都是门内弟子,出售的东西,物美价廉,更重要的是,在此交易十分安全。
还没调息完毕,洞府外的阵法传来波动,一道传音符飞了进来。
陌天歌接过,符无火自燃,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叶师弟,我在外面。”
她心中一动,没有觉得欢喜,而是皱了皱眉。她眼下实在不想与秦羲见面啊。
可人已经在门口了,又怎能不去见面?她叹了口气,起身整了整衣裳,试着露出正常的笑容,觉得自己没有情绪波动,才去洞府门口。
洞府石门开启,一人负着双手背对着她,宽袍大袖,身姿挺拔,仅仅是个背影,已觉得英气逼人。他此时目光落在远处,不知在看什么,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陌天歌一愣。
眼前这人,面容是她熟悉的,可整个人的感觉,却完全陌生。她看着眼前的人,不禁纳闷。要说衣裳,云雾派普通弟子的青衣虽然朴素了些,可也不难看,怎么这位秦师兄当初看起来那么不显眼呢?如今只是换了一身装束,便觉得气度风华,卓然贵气。
她没见过靖和道君,若是见了,必会发现,秦羲此时的模样,与靖和道君有五六分相似。
在她打量着秦羲的时候,秦羲也打量着她。
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艳,没想到,这位“叶师弟”看来毫无脂粉之气,换了女装居然也如此清丽——其实,几个月前,他也见过她穿女装,只是那时候她太狼狈,又很快换回了男装,事后根本不记得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