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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魏霸邀请会面的书札,诸葛恪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魏霸在这个时候约见他,无非是示威或者示好,不管是示威也罢,示好也罢,都是不想开战的表示。他难道还指望自己不战而降吗?如果他这么想,那只能说他自大到了愚蠢的地步。
诸葛恪不顾诸将的反对,慨然赴约。
魏霸在浏水旁搭了一座高台,诸葛恪来的时候,魏霸已经坐在高台上,正和法邈谈笑风生。看到诸葛恪孤身一人前来,魏霸笑了起来:“元逊兄之胆不亚于鲁子敬,单刀赴会啊。”
“将军若有歹意,纵使十人百人,也不当将军之勇。将军若无歹意,我又有何惧?”诸葛恪从容的应了一句,上了高台,看了一眼那些高脚桌椅,愣了一下,随即泰然自若的坐了上去,晃了晃身子,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笑道:“这就是将军在交州的新发明?果然舒服。将军,你的机械之术果然还是独步天下啊,不仅打造的军械天下第一,就连打造的桌椅都是这么舒服。”
魏霸不理会诸葛恪的暗讽。他原本擅长的就不是军械,打造这些杀人的器械也是来到这个世上之后,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他也坐了下来,举起酒杯:“来,元逊兄,满饮此杯。”
诸葛恪举起杯,一饮而尽。两人很有默契的不谈战事,只说风月,台下的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听到他们的笑声,看到他们不时的举杯共饮,看起来一片和谐景象,哪里有半分刀光剑影。
酒过三巡,魏霸提起了话头:“元逊兄,我有一个疑惑不解,想请元逊兄指点。”
诸葛恪暗自发笑,心道终于图穷匕首见了。“将军请说,但有所知,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王如今已经与魏国开战多时,双方早已不存在任何情义可言,为什么吴王还恋着魏国封的王爵不放,不肯向我大汉称臣?他既是魏国封的王,再与魏国作战,形同叛逆,向大汉称臣,则免了此议,岂不是两全其美?”
诸葛恪慨然道:“将军此言差矣。如今天下三分,英雄豪杰,各奋才智,逐鹿于天下,哪国是主,哪国是从?当初接受魏国所封的王爵,也不过是迫于形势,非我大吴君臣本意。如今我大吴挺进中原,饮马黄河,哪里还会把魏国当成宗主?既不是宗主,又哪来的叛逆?”
他呷了一口酒,得意的眼神从酒杯上飞过,瞟了魏霸一眼,接着说道:“再者,你们自称是大汉正宗,道统所在,可天下有识之士有谁不知道这其中的玄虚?昭烈皇帝自称孝景帝苗裔,可是他拿得出宗谱么?且魏代汉禅,虽有强迫之嫌,毕竟有汉帝诏书,他在益州称帝,可有汉帝诏书?我听说的倒是汉帝未死,他却急着为汉帝发丧,其称帝之心,倒是迫不急待啊。”
魏霸哈哈大笑,戏谑的看着诸葛恪:“元逊说辱吻果然了得,只是这么一来,令叔岂不是也成了附逆之人?要知道,当初昭烈皇帝称帝,他也是劝进之人啊,而且他现在还是我大汉的丞相。”
诸葛恪有些尴尬,却不甘示弱的的反驳道:“我刚才说了,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家叔虽然高才,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感激于昭烈皇帝赏识之私情,为其驱驰,也是无奈的事情。将来天下归吴,他自然会悔不当初。”
魏霸忍俊不禁的笑道:“天下归吴?元逊兄好大的口气。如今我大汉雄兵十万,锋指武昌,水师一万已经绕道吴郡,枕戈待旦,一声令下,就可以破江东,擒孙权,我看到时候是你父子向丞相认错,而不是丞相悔不当初吧。”
诸葛恪正欲反驳,魏霸抬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天下三分,琅琊诸葛氏也是三分,各侍其主。这无可厚非,不过,分久必合,如今天下一统的局势已成,侍魏的诸葛氏俊杰已经弃暗投明,侍吴的你们父子,也该早日认清局势,免得到时候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诸葛恪眉头一皱:“你说是的鄙族叔诸葛公休?”
“然也。”
“他现在在将军麾下?”
“嗯,他现在是交州水师假督。”魏霸笑盈盈的说道:“他的口才一流,可惜身在吴郡,要不然的话,我就让他来劝你了。”
诸葛恪眉头一紧,过了半晌,强笑道:“他便是能说得大江倒流,也劝不动我回心转意。将军,你不用费心了,且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