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听了便是一笑,道:“又干你什么事,是她自甘下贱,就是传出去,也只让人说我这做伯母的狠心冷面,不教导罢了。”
“哎呀呀,要是有人说这话,才是该死呢!”张妈妈拍着手道,“虽说是伯母,且不说隔了好几层,他们生来就没在咱们跟前打过照面,呼啦啦的一家子过来了,说是有亲戚情分,却还不及咱们外街面上的邻居们相熟,再者说又不是没有亲爹教养,这个做伯母的还要如何管?给吃的给喝的给住的,接二连三的叫过来要跟姑娘们一起,偏人家不领情,白白糟蹋了好心意,人人都看着呢!再说那样不着调的话,天都要打雷劈她!”
这话说的大太太一笑,一扫方才恹恹的样子,坐正了身子道:“且不说这个,各人自有命定,旁人白操心也是无用,那送往孙家的正式嫁妆单子可做好了?我那日也不当心,听你大老爷说,孙家的人拿了咱们草拟的看了去,既这么着,那上面的东西只能添,可是万万不能减的。”
张妈妈一面忙重新斟了热茶来,一面说道:“都写好了,书房里的人正抄撰呢,那日那家的女人也是莽撞,劈头就要,外书房的人也疏忽,就那样给了,我知道后也忙拿了看,跟咱们如今的一比,都没什么,咱们正式的比那个还多了一箱子上好的绸缎呢,只是有一件…….”
说到这里,张妈妈迟疑一下,又想那不是什么大事,便一面给大太太捧上茶,一面道,“那跟过去的人,书房里的人不知道,只听大老爷当日说了一句,就添上那丫头的名字…….”
“这个啊,”大太太接过茶,不在意的一笑,“不过是个名字,他们认得是谁?横竖不少这样一个人过去就是了。”
于是此事揭过,张妈妈也忙笑着应了声是,还要说话,就听外边有咚咚的脚步声。
“做什么!在这里乱跑什么!”张妈妈忙快步走出去,竖眉冷脸才喝道,就见帘子被掀开,两个女人并三四个丫鬟一起涌了进来,不由吓了一跳,待看到其中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更是吓得连话都忘了问。
这个妇人是王妈妈,原本也是跟在大太太身前的,前几日刚跟了大姑娘走了。
“张大姐,太太可歇了?”王妈妈面色焦急,不由提高了声音问道。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内里咕咚一声,伴着呼痛声,二人忙抢了进去,见大太太歪坐在脚踏上,显然是跌下来了,众人顿时乱成一片,忙抢着去扶。
“你怎么来了?可是,可是蝉姐儿……?”大太太顾不得起身,一把推开乱乱的人,只抓着王妈妈急急问道,那声音都有些变调。
像王妈妈这样身份的婆子,如非紧急之事,绝不会离开大姑娘身前半分,这所谓紧急之事,一是重病,二则是被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