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文成眼圈发红,但是忍不住笑了笑,将东西包好,一面道,“当初你娘的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歉意看向秋叶红,“….半点不敢露,只怕被人发现,追了回去,那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帝都还被圈禁着…”
他又叹了口气,苦笑一下,总觉得比起来,如今的他们的日子,还不如太皇太后被圈禁时候的好。
摇摇头,甩去这些胡思乱想,喃喃道,“那门子冉耳目众多,只怕被追上,而且你娘临去前说了,要我再三记着,就算是死在外边,也不能露出首饰被追回去…”
所以自己病成那样,富文成也不敢拿首饰去换钱,妙莲郡主是宁愿让女儿死在外边,也不愿跟门家再有一丝关系。
秋叶红有些默然,妙莲郡主倒是看开了,只可惜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
“慧娘,顾妈妈她是不是真的进宫了?”富文成问道。
秋叶红点点头,她一直看着呢,顾妈妈天不亮就出去了。
“没事,她去求太皇太后也好,正好让皇帝觉得咱们想办法呢,不会疑心咱们要跑。”秋叶红嘿嘿笑道。
父女二人便低声筹划,对于逃亡,富文成深有经验。
“多多狗自然要带,不过,顾妈妈…..”他迟疑一刻。
顾妈妈毕竟年岁大了的人…..
秋叶红咬咬下唇,皱起眉头,他们这一跑,势必激怒皇帝,只怕这大将军府连蚂蚁都不会放过。
顾妈妈回来了,父女二人停止谈话,看着她如同抽去三魂六魄一般,直直的进了屋子。
这个结果早在秋叶红意料之中。
顾妈妈忽地放声大哭,噗通就跪在地上。
她在太皇太后宫外跪了半日,哭得嗓子都哑了,才隔着帘子远远的见到了。
生为我天家的女儿,享有人不能享的富贵,自然也有人不能受的无奈,太皇太后用这一句话打发了她。
“我不信,我不信……”顾妈妈跪在地上,以头撞地面,连连哭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秋叶红带着几分悲怜的看着她,可以想象,顾妈妈信念崩坍的绝望伤心。
“姑娘,”顾妈妈突然又直起身子,跪行到秋叶红面前,连连叩头,“老奴对不起你,老奴对不起你,”
说着话,抬手打自己的脸,“老奴一直还以恩人自居。”
声音脆响,两下她的脸就红肿起来。
“算了算了。”秋叶红忙拦住她。
她毕竟是好心,这事情发展到现在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也不是她愿意的。
“咱们逃了就是了,你放心,我带着你逃,就跟当年我娘带着你一样…..”秋叶红压低声音道。
顾妈妈怔怔瞧着她,忽地站起身来,踉跄的往外跑去了。
富文成抬脚就追了,见她往自己的屋子去了,便守在二门口,直到看顾妈妈很快又过来,才一起跟着进来。
“姑娘,老奴对不住你。”顾妈妈进来又跪下叩头。
秋叶红拉她起来,“如今叩头也没用,要紧是以后的事…..”
她的话没说完,顾妈妈双手抖着举起一张焦黄的纸。
“这个原本是老奴要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如今实不能再瞒了。”她颤颤巍巍道。
是什么?秋叶红愣了愣,伸手拿过来,嘴随眼动,喃喃念出来:“….今有开封二头巷顾氏,因孤苦无依,愿收养慈幼局弃女婴一人,合支一年米钱,立此为据,嘉显三年五月二十日…..”
“这是什么意思?”秋叶红结结巴巴的看向顾妈妈。
莫非顾妈妈还有个养女,不打算跟他们一起走?又或者说,要带着养女一起走?
“嘉显三年…五月…二十…..”富文成忽地重复一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嘉显三年!嘉显三年!”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一把揪住顾妈妈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嘉显三年五月二十!”
他反复的重复这句话,声音越来越来,如同炸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一声怒吼。
顾妈妈被他揪着,白着脸只流眼泪。
“就是,就是这个意思…..”她喃喃道。
“我打你个…..”富文成一拳挥去,怒喝一声。
顾妈妈跌倒墙角,撞翻瓷凳,发出刺耳的响声。
院门外丫鬟们惊慌的探进头来。
“滚!谁敢进来打死谁!”富文成一声怒喝。
院门外的人立刻作鸟兽散,连院子里树上的鸟都受惊乱飞走了。
顾妈妈年老之人,这一拳让她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爹!”秋叶红都傻了,慌张的扑过去,将顾妈妈放平,拔下簪子,扎了穴位。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了?这张文书,莫非有什么….奸情?
富文成喘着气,暴瞪这满布红丝的双眼,那样子恨不得一口将顾妈妈吃了。
顾妈妈悠悠醒转过来。
“爹,快拿些布来…”秋叶红松了一口气,看着顾妈妈流血不止的鼻子,一面拍打顾妈妈的额头,一面用手按着。
富文成却没有理会,而是一步跨过来,将秋叶红一手推开,又将顾妈妈拎起来。
秋叶红咯噔咯噔退后扶着桌脚站稳,惊讶的看着他们。
“说,说!”富文成咬着牙,晃着顾妈妈,“说,到底怎么回事!慧娘呢?慧娘呢?慧娘在哪里?”
慧娘在哪里?秋叶红惊愕的瞪大眼,那…..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