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孙子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径自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孙子在此替大帅给老人家磕头了!他朝您必然能够在京城受大帅的响头!”
秋剑寒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个传闻中的“孙子”还是个聪明人,闻弦音而知雅意,很好很好!
别人喊孙子虎“孙子”这个雅号的时候,孙子虎都会不高兴,包括已经喊了差不多十年的王云铸大帅,然而当今之世唯有一人喊孙子虎“孙子”,孙子虎会倍感荣宠,欢欣无限!
这个人就是秋剑寒,秋老元帅!
倒不是孙子虎特别愿意给秋帅当“孙子”云云,而是这里边别有一层渊源,玉唐高层几乎无人不知,那西军主帅王云铸,原来本是秋剑寒秋老元帅的得意门生。
而在十多年前,王云铸还只是一名军中副将之时,违抗军令逾期不归;之后更得知,这家伙居然在那段期间偷偷成亲了,更有甚者,他的新娘子还是抢来的!
令行悖逆,临阵招亲,同是军中大罪,王云铸同时犯下两条大罪,身为其师的秋剑寒勃然大怒,重责军棍一百,发配西疆从苦力小兵做起,更将其逐出门墙,喝令其从此不得再也秋帅门人自居!
就一般情况而言,王云铸这辈子九成九是再没有出头之日了,那时候最讲求出身,而一个被逐出师门,而且师傅还是军方最高层的弃门弟子,断断无能再起风云!
是以谁也没有想到,王云铸在西线逢战必前,生死不顾,不过只得十数年时间,一步步积功而上,居然坐到了西军主帅的位置。
虽然到后来秋剑寒也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乃是王云铸的未婚妻被一富家纨绔看中,欲要强娶为妾;而当时他的老丈人贪慕富贵,背信弃义地答应了那人的求娶。
面对如斯事态,王云铸如何能忍,一怒之下,直接带着人冲进老丈人家抢了老婆跑路……而且当天晚上就大摆宴席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
事发虽然有因,而且也的确是两情相悦,但就现实而言,仍旧是强抢民女——他老丈人根据此事报官了。
得知真相之后,秋剑寒一怒之下,直接将那个纨绔公子的全家整个灭了门,但,始终也没有允许王云铸回去。
覆水难收,逐出门墙之说非等闲可以收回,那个时候的师傅,是不可以错的,错也是对的!
之后王云铸只要一回到京城叙职,都会到秋剑寒府门前长跪不起;可是秋剑寒自始至终也没有开过门。
这件事情,可谓是王云铸心头的最大遗憾!
从那之后,王云铸打仗悍不畏死,爱兵如子,却是粗口不断,满口尽是亲娘老子云云,这亦是学着他老师秋剑寒的做派。完全可以这么说:现在的王云铸,几乎就是将年轻时候的秋剑寒完全复制了一遍!
随着逐年升职,每一次王云铸回京之前,总要与心腹手下们商量一番:你们一个个的帮老子想想,老子要怎样才能进老爷子家门?
然而任王云铸出尽了千般手段,万般计较,每一次还是不能如愿;这也导致了王云铸始终存有一份自卑的心理。
师门弃徒!
西线众将都知道大帅的心病。
而作为头号心腹的孙子虎,自然更加知道自家大帅的痛苦源头。
即便是亲身面对秋老元帅的一刻,孙子虎也没有想到,自己不是才刚刚见到秋老元帅,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呢,老爷子居然已经允许了大帅的回归呢?!
这一刻心情当真是激荡起伏,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场,籍此宣泄胸中郁气。
秋剑寒叹了口气。
就为了当初这么点事,自己羞刀难入鞘,怎么也不肯收回成命;一直蹉跎到现在,苦了自己,苦了云铸那孩子,还苦了他身边的一干人,都是自己的罪过啊……
孙子虎心念忽转之际,尽是再也急不可耐,出声告了个罪,就出去写信,飞鹰传书,将这个重磅消息即时发了出去。
他能想到,大帅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而现在正是兵凶战危之刻,自己万一在此役中死了呢,自己死了也就死了,但这么劲爆的好消息怎么也得要在第一时间传回西线,这可是此次西军的杰出表现为大帅争取到的福利啊!
“那家伙,肯定要哭了。”孙子虎想起自己写的无比煽情,顿时嘿嘿的笑了两声,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两眼。
“不知道大帅哭起来不知道啥样子?得丑成什么样,现在想想就开心,我这辈子就指望这个活着了,不行,怎么就死了也就死了,我一定争取活过此役,那才有希望亲眼看到大帅的熊样,刚才秋帅可说了,让我这‘孙子’也随大帅一道去拜会,我可是拥有近距离亲眼敢看大帅熊样的资格,历时时刻的见证人,一定要活下去……”孙子虎遐想了半天,暗暗地许下了愿心。
都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谁能想到,看上去又高又壮虎背熊腰的孙子虎,竟又这么细wo腻cuo的心思!
……
上官将门的旗帜,徐徐升起。
这是许多年以来,将门旗帜的首度再升!
而所有还醒着的老兵在看到旗帜之后,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即便是再如何的力不能支,仍旧是勉力支撑,鼓尽点滴余力,占了起来。
那面绣有血色飞龙骑的旗帜之上,犹有一杆直欲刺破苍穹的长枪,早已在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全部的注意力!
老兵们的脸色瞬时间严肃起来,将站姿调整好,维持最标准的站姿,这才举手郑重敬礼!
眼中,都是情不自禁的热泪盈眶!
“上官将门的旗帜,终于又再出现在了玉唐的战场之上!”
…………
两更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