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潇然沉默了。
转了一圈,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但与刚开始的问话,不管是心境还是气氛,都已经截然不同。
这一次的这一句问话,充满了杀机凛然!
寒潇然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地,低沉的说道:“当时他说道,这很像是无形之毒!但是他……不认识这种毒!也解不了。”
楚阳皱了皱眉,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药谷大长老,与药谷大供奉,是同一个人么?”
“不是。”寒潇然淡淡回道。
“嗯。”楚阳沉思起来。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沉思起来。谁都不说话了。
室内的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沙心亮与秦宝善如坐针毡,但却大声呼吸一下都不敢。
事情到这里,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良久之后,寒潇然轻轻转过身,脸色依然平静,眼神依然深邃,深深的看着楚阳,问道:“楚神医,以你的看法呢?”
楚阳苦笑起来。
从这里掀起风云,乃是楚阳原本的打算。借助东南执法者对付石家,更是楚阳理想的目标。但这个目标有一个前提:就是总执法体内有伤。然后楚阳借题发挥,用一种卑鄙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现在,他却只感到了悲哀。
因为在见到寒潇然之后,对方虽然一直对自己心存杀机,但那一股发自内心的正直与刚硬,却是让楚阳也有些肃然起敬。
若是童无心真的不是奸细,楚阳甚至打算放过此事。他可以用无穷无尽卑鄙无耻的手段来完成自己的目的,达到自己的预期;但却有一个心理底线和前提:对付卑鄙的人,对付仇人,才会这样做。
面对寒潇然这样一位正直正气的执法者,一个律法无情人有情的总执法,一个母亲身亡一千三百年后想起来依然乳慕的孝子,一个人品足堪让人敬重的长者,楚阳下不去这个手。
但,世事就是如此离奇。
就在楚阳打算放弃的时候,事情却又急转直下。
一切,又都是在向着楚阳预期之中发展。让他想不利用,都不行。
让他感到悲哀的是:寒潇然的伤,自己现在,还治不了。
而寒潇然,分明又是一个性情刚直宁折不弯的人,而且,经过了悠久的岁月之后,也已经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童无心的要挟,而且也是绝对不会接受童无心的恩惠!
一旦揭开之后,童无心必死!石家与执法者战斗必起!
寒潇然,必死!
“楚神医?”寒潇然微微笑着,看着楚阳,轻声道:“我在等你的答案。”
“总执法大人……若是死了,未免太过可惜。”楚阳轻轻地道。
大家都不是傻子,只是这一句话,就全明白。沙心亮和秦宝善突然脸色惨变,一下子站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阳,浑身颤抖。
“嗯。我明白了。”寒潇然脸色不变,缓步走回座位,坐了下来,眼神凝注在碧绿的茶水中,沉声道:“我寒潇然幼年学艺,二十三岁,冲上皇座,六十五岁,成为君级,历时一千两百年,才到了如今的圣级九品巅峰,距离至尊,也只有一步之遥!”
他说的沉重,众人也听的沉重。
楚阳心中喟叹:二十三岁就是皇座,这是何等天才?皇座到君座,也只用了四十二年。但从君座冲到圣级九品,以这样的资质,居然也用了一千两百年!
寒潇然脸色舒缓,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本座从三十岁成为执法者,先后擒杀皇座恶徒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三人,君级恶徒九百五十六人,圣级恶徒一百零七人!并无一人漏网,并无一人冤屈!”
他哈哈一笑:“身为执法者,免不了杀人。但本座自己有良心簿,每杀一人,就记在上面。所犯何罪,因何而杀,清清楚楚。纵然杀生之后,也要调查。一千两百多年,未曾错杀一个!”
“我心甚安!”寒潇然淡淡的一笑。
沙心亮沙哑着声音道:“总座!总座……您……”
寒潇然端坐不动,袍袖一拂,傲然冷笑:“我说这些便是要说……我寒潇然一生问心无愧,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上天庭,我可堂皇潇洒,下地府,亦可直面阎罗!”
他哈哈一声冷笑:“童无心要用这种手段让我低头?你们也要劝我暂时隐忍。呵呵……未知之前,也还罢了。但既然知道……我寒潇然,岂是受人钳制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