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带着一抹遗憾,缓缓闭上。自幼就沦为工具,一直到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不知道那将自己调教成工具的人……是谁。
不过此生……糊涂而活,糊涂而死。
他的身体仍旧挺立,手中刀还紧紧握在手中,犀利的刀锋距离董无伤的腰,就只有半寸距离。但他人已经死去。
半寸距离,竟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董无伤缓缓地将墨刀从他胸口抽出,脸上木无表情。
身子一闪,穿窗而出。
胡不归的身体这才缓缓摔倒在地,鲜血徐徐涌出,染红了地面。
客栈外,脚步声起。一队兵马涌进来,在店掌柜惊恐万分的目光里,领队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恭喜恭喜,这间房不就空出来了么,可以再接待其他的客人,赚双份的钱,好事好事。”
笑了笑,收起了胡不归的尸体,大踏步而去。
店掌柜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双份的钱……这样赚双份的钱,赚不了几次就该吓死了啊……
……
吴运向来谨慎,住进客栈之后 ,将被子拉开,在里面放了一个枕头,营造出一个简单却很有掩饰效果的假象,然后自己一闪身就上了衣柜顶端,再无声息。
这是这么多年行走江湖留下的习惯。
到了他这种修为境界,固然早已经不必再担心被敌人偷袭;但这个习惯却是怎么也改不掉了。
时已二更。
房门突然轻轻地响了三下,有人敲门。
吴运眼睛缓缓睁开,从不离身的长剑已经无声无息的在手,却觉得自己手心里满是汗水。
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发现门外的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的。
直到敲门声起,自己才知道!对方显然分明知道自己就在房中。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只是从这一点来说,自己已经败了。
那个敲门声,是死亡前奏,敲门的人,是死神?!
“谁?”吴运低声问道。这个时候不出声装不在已经是毫无意义。
“是我。”门外一个冷峭的声音。
一共只得两个字,却已经感觉到了对方剑锋的寒冷。
似乎门外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死神,而是一柄已经出鞘、杀气冲天的剑!
可是,一口这样的剑又跟死神有什么区别呢?!
房门徐徐打开,门里门外的世界赫然连同。
一在门外,一在门里。
门外来人乃是一个黑衣青年,眼如剑,身如剑,神如剑,手中剑。
“吴运?”那人凌厉的眼神瞬时锁定吴运。
吴运嘿嘿一笑:“不错,老夫一生运气不好,所以自名吴运,自嘲之名见笑了。”
那黑衣人讥诮的道:“你若还算吴运,那么,曾经死在你手上的数十万无辜……却又算是什么运道?”
吴运淡淡道:“不管无辜还是罪有应得,能死在我的剑下,魂走九泉,不再沉沦浊世,自然便是他们有运了。”
黑衣青年缓缓点头:“原来如此,那轮到你今天有运了。”
吴运很明白对方话中的未言之韵,所以他问道:“为何?”
“为何?”黑衣青年轻声反问:“那你为何而来?”
吴运目光凝注:“老夫此次乃是为了祝贺墨云天天帝登基,你这厮莫非是来捣乱的?意图搅闹此天天帝等位大典?”
黑衣青年脸色冷冰冰的,道:“是谁让你来的?你们这次前来祝贺的人,一共有多少?”
他竟然就顺着吴运的说词说了下去。
吴运洒然道:“老夫素来独来独往,此次亦是孤身而来,怎么,不成?”
“确实不成!”黑衣人淡淡摇头:“若你当真是诚心前来祝贺的,那么,跟我走吧。所有祝贺高手,全部都集中在一起,接受统一管理。”
接受统一管理?那我还怎么行动?
吴运想也不想的摇头:“不成!”
话音未落,一点寒光咋现,面前之人剑已经出手,目标正是吴运的咽喉要害。
吴运早有准备猛地仰头,侧身,退步。
然而剑光如电,再一次有如奔雷般的急速袭来。
这一次的落点,仍旧是咽喉。
吴运的剑本就在手中,随时可以刺出反击;但面对这样一口恐怖的剑,他竟然连出剑的抵御时间也没有。
甚至,对这人发出的剑,他竟然生出一股亲切的感觉:那剑意之中,伴随着无尽的孤独。
…………
《晚了些,抱歉,喝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