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微睁双目，客气说：“贫僧昨日偶得祖师预示，本寺要等的人到了，于是在此等候施主。”
听到是等自己，梁震说话立刻轻佻起来：“还真是等我的，那你是有话要说，还是有东西要给？麻利儿地拿出来，就别浪费时间了。”
不愧是修佛的僧人，并不动气，平静地说：“不立文字，见性成佛，本寺并无口信与信物。”
梁震态度立刻就变了：“那你在这瞎等什么？说等人又没话说，和尚，你丫消遣老子啊！”
“阿弥陀佛，贫僧并未说谎，只是这冥冥之中自有感召，顺心而为罢了。”
“那秃驴你倒是说说，这冥冥是几个意思，在这等就能顺心如意？编，你继续编。我看出家人不打诳语也就是电视说说而已，该骗人你是特么一点不含糊。”
僧人双手合十，口念佛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听不懂，说点人说的话。”梁震已经不耐烦了。
“檀越化身为魔，却要听人话，倒是有些难为贫僧了。”
“呵呵，还没问法师上下。”
梁震前后态度不一，为的是试探僧人对自己的态度。一开始看到僧人恭敬，是出于一种礼貌。知道是在等自己，就想要试探一下僧人是对自己抱着善意还是恶意，因为他看不透僧人。在看到僧人之前根本没察觉那里有个人，看过去僧人都有一种飘然出世之感，实力超过自己太多。
一直恶言相向本就不是他的风格，僧人一直心如止水，再试探没有必要。僧人始终都是这样平静，包含恶意就不会和自己说这么多废话。
说是听不懂，但是能点出是《金刚经》，就表示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世间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无常变幻。同时又如同闪电一样的快速变化。我们要无时无刻地这样看待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我们本来解脱自在的体性。
当然僧人说这些话，梁震相信里面另有机锋。
“贫僧延江，檀越此次入寺只有贫僧一人知晓，之前所说并非消遣，而是见到檀越的感慨之言。来到这里是心有所感，见到檀越后生出原来如此的感悟，或许这就是缘法。”
这个法号梁震没听过，不过他还是林展时对宗教感兴趣，了解过一些。现在寺内的僧侣延字正是第二辈的高僧，如此涵养与佛法倒是不俗，实力深不见底。有传承的古刹走出的僧人，不管是见识还是学识都要远超普通灵异者，又是正派人物，梁震正需要此类人帮自己解惑。
“那延江法师，现在见到在下，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一切有感而发，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檀越身在其中，连贫僧都看不到岸在何处。看似处处是路，终点却虚幻模糊不清。外有各种牵连，想要登临彼岸，难，难，难啊！”
说完延江法师站起身，双手合十对梁震微鞠一躬，径直离开。让梁震有些摸不着头脑，等着自己就是为了不轻不重地说一堆废话？这不就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吗？这些和尚，就不能有话直说，非要说得云山雾罩，打个机锋。
看来延江就是这次的收获，人已经走了，梁震转身就要离开，于是瞥了一眼之前延江身后的石碑，石碑上的一句话映入眼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这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的《菩提偈》中的一句，僧人坐于碑前，石碑那么多词句，唯独此二句映入眼帘。梁震脑中一根弦突然绷紧，这一切莫非都是设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