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身边沉沉睡去的兰净珩,她不禁伸出修长的手指,顺着眉眼轻轻向下描绘着清俊的轮廓。
在一起吧。
只要能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前离开他就可以了吧?
她反复问自己说服自己,确认又否定,放弃又不甘,真希望发生点什么好笃信自己的决定。
爱是克制,可欲望只会越演愈烈。
但……这是他自己选的,不是吗?
为了不让自己有任何顾忌,并满足想要拥有对方的欲望,迟清野心一横,决定把责任都往他身上推,这是他自己选的,愿打愿挨。
想到这里,她收回自己的手,借着月光静静欣赏兰净珩的睡颜。
半晌,她将面颊上的碎发勾到耳后,顿了顿,忽然小心翼翼且略有些局促地伸头接近,深吸一口气又顿了顿,随后便鬼使神差地轻轻覆上了兰净珩的唇。
才几秒钟的时间,遽然感觉到对方朱唇的微微翕动,她蓦地闭上眼翻过身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被风吹乱的枝叶。
迟清野眉头微蹙,双眼紧闭,而她的心却跳得飞快,感觉自己干了什么罪恶感十足,却又值得窃喜的坏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兰净珩此刻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浓密睫毛下的眼眸蕴着几分宠溺意味的狡黠。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同床而眠,刻意保持的距离也越拉越近,最后无意识的共枕相对。
在半睡半醒间,迟清野似感觉有人将自己轻轻拥入怀中,那是一个温柔而克制的怀抱,让人感到满满的安全感且无比欣慰。
早晨的微光将月色取代,温柔如水地倾洒入室,而兰净珩的手机却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扰了两人的清梦。
他迷迷糊糊地顺着声音来源去摸索手机,迟清野则是眉头紧蹙地给了他一脚,慢慢起床气地翻过身去,拉过被子把头蒙起来。
被踢了一脚的兰净珩略吃痛地揉了揉大腿,旋即抓起手机定睛一看,是乔纳森的叫醒服务,今早九点还有会要开。
他将手机静音,回头看着把自己裹成饺子的迟清野,不禁哑然失笑。
虽然很想继续赖在她身边,但自己仅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洗漱并前往兰氏财团大厦,单单车程就要一个小时左右。
犹豫一刹,他颇有些无奈地起身,穿好鞋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并把门带上,然后求助大管家安排车送他回海景公寓。
因为不用上班,迟清野继续睡到自然醒,起床后看到兰净珩的皮夹掉在了地毯上,向来应该是昨晚保镖把他抬到床上时意外掉落的吧。
她漫不经心地捡起并翻开,随后抽出一张证件细细地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那是一张才办没多久的永久居住证。
随后,她略有些不屑地将皮夹甩到床头柜上,“切,老外。”
洗漱完毕走房间,雪球便黏黏腻腻地贴了上去,来来回回蹭她的脚,似乎在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迟清野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满足它,然后抱着它下楼去往餐厅。
吃了药后,她心不在焉地用叉子玩弄着盘子里的香煎三文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欲言又止。
站在一旁随时待命的大管家见状,微笑地上前一步,似试探地轻声唤道:“小姐?”
“嗯?”她漠然抬眸。
“是不合胃口吗?”大管家微微弯腰,关切地问道。
“没有,是我还没睡醒。”她摇摇头后,似有想起了什么,“对了,兰净珩什么时候离开的?”
“六点四十分左右,鄙人安排司机送他出去的。”大管家恭敬地回答道。
她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对方,“有没有避嫌?”
迟氏的人不方便出现在兰氏所在地的周围,容易给彼此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大管家闻言,遂颔首答道:“回小姐,目的地不是白虎庄园,也不是兰氏财团大厦,而是临近市中心的国际顶级公寓区,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听到这话,她明显顿了顿,随后若有所思道:“那也要小心,毕竟他身份特殊。”
“明白了,小姐。”大管家了然颔首。
“查查他住哪栋哪层哪号。”她又补充道。
“是,小姐。”
大管家正准备退下去着手安排时,迟清野略有些端肃地把他叫住:“等一下。”
“安排人去一趟枫林小区,送迟未晚的父母离开本市,如果她们愿意的话,也可出国定居,别留在这里了,不安全。”
“迟未晚”原本就是迟爸迟妈爱女的名字,她占用太久,且惹了不少麻烦,得废掉这个名字,换回原来的。
担心会有人因自己而找上他们,仅仅是派人保护已经不足以让自己安心了,得把他们送走,彻底恢复双方的关系。
迟未晚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她迟清野不过是宋云斓的雇主,并没有任何亲友关系。
大管家能理解她的用心良苦,也知道她虽行事极端,但算不上坏。
“好的小姐,鄙人这就去安排。”说完,他便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