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憋着这口气,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敢贸然接徐文申的话茬,心里头在疯狂地权衡利弊。
偏偏此刻,徐文申却走到了木桶旁侧,他带了一双手套,忽而双指插入了唐国栋腰侧的血洞中,缓缓地夹出来了刚才一闪而逝的刀柄。
这是一把很小的弹簧刀,完全没入了唐国栋的身体里头……
“初九,你是先生,也只能你来许诺,今天只管送他走这事儿不难办,我会帮你的。”
徐文申眯着眼睛,又从身上摸了一张白布,将那匕首包在里面。
我心跳加速了许多,心头一横,也点点头。
徐文申是我爸的老朋友,现在我要跟着他混,要是不相信他,之后很多事儿也没法做。
他和我爸这多年关系,也不至于坑我。
领事儿还有其余的八仙还是那种眼神看我。
这分明就是他们心里头恼,又遇到我,又要破忌讳抬凶棺,现在我要倒霉,他们看热闹罢了。
我回到灵堂的木桌前,开始写出丧表。
同样,我将会给他个公道的许诺也写在了里头。
十几分钟后,出丧表写完,我晾在灵堂之上,又从青麻布包里头取出来一应物品,将放在棺材盖上的铜钱取了下来。
走至棺材边缘,一件一件地将物品放了进去。
在棺底的头上,放入了一块鸡鸣花纹的陶瓷枕,这是镇物之中最重要的一样!
头压鸡鸣枕,诈尸日不起!
昨天杨木匠出丧,我爸都没放镇物,也是因为镇物数量少,我们随身只能带两套,没了得专门找人做,比较麻烦。
紧跟着,我又将一卷细抄麻纸放在了棺材尾巴,尸体蹬脚的位置。
这麻纸是做冥钞的,意思是两腿一蹬撒手人寰,也蹬不走钱物,生不带来,死虽棺葬,安心下去,必定黄泉平安。
接跟着则是一应小物品了,丝麻一缕,木炭一块,神曲一两,连带刚才那一枚铜钱,我一共拿出来四十二枚,撒在了棺材里头。
最后又在鸡鸣枕左右分别放了乱丝一两,食罐一个,里面还有雄黄一两。
看似镇物都是小东西,全部放下去之后,青麻布包都缩小了一半。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嗓子有点儿发干。
“端水来!”我喊了一句。
立马,郭彩丽就匆匆端来一大碗水,我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才喘了口气,问道:“白席有准备么?”
郭彩丽脸上露出难色:“罗看事,事先没做准备,因为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送我男人走……你早上也没说,这会儿还来得及么?”
我眉头皱了一下,这还真是我的小忽略,不过没有白丧宴席也没问题,送丧队伍够,八仙儿能吃上客仙宴就可以。
“没有准备就不用了,没大碍,找个家里头的男丁,最好是晚辈,到我旁边站着,另外让孝女在门口等着,我们出棺的时候,把浮屠塔摘下来抱怀里头,跟我们一起走。”我刚说完,郭彩丽就冲着院子另一侧喊了一个名字。
马上,就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儿,略有几分畏惧地到了我跟前。
“我男人他侄儿子能成不?”郭彩丽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说了个“行”。
她就严肃地看着那小伙儿,道:“郭立,你在旁边守着,好好听罗看事的安排!”
那小伙儿连连点头。
“行了,你也去孝帷里头哭丧吧,声音不够大,哀怨不够足,要满院子哭丧声,半个村子都能听到,事主才知道你们难过,心也诚。”我又叮嘱了一声,郭彩丽才进了孝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