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疲惫,说了句点好了。
徐文申又问我,路上应该没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吧?
我将村民倒了茶渣,门口摆了屎尿,以及我在巽山山腰遇到了黄皮子哭坟,还搭话了以至于被黄皮磕头的都说了。
徐文申让我压力别那么大,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好好睡一晚上。
等天亮起来了,先跟着我奶奶去磕头报丧,等到八仙来了以后,就准备送我爸上路。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然后也说让徐文申休息休息,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去抓灰仙,今天总该睡觉。
徐文申倒也没拒绝,并且告诉我,我奶奶已经去休息了。
我们家一共有三个房间,我爸的,我的,以及以前我爷爷的。
我爷爷没了之后,他住的房间就被弄成客房了,当然,我家里头也没有什么亲戚,估摸着十几二十年,都没人去住。
奶奶住的是我爸的房间,我就去收拾了一下客房让徐文申住,最后回到自己的屋里,整个人已经疲得不行,身上到处也都在痛。
将青麻布包放在床靠里,我倒头就躺了下去。
很快我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虽然入睡快,但是我睡得很不安稳,还做了不少梦。
我梦到我爸在院子里抽烟,抽着抽着说他脖子疼,然后咕噜一下,他脑袋就掉了。
差点儿我被吓醒,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我又做了个梦。
我奶奶跪在我爷爷的坟头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哀嚎,说我爷爷命苦,儿子死得早,孙子没能耐,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回来,落得一个空坟!
这让我压抑得快疯了。
冷不丁地,耳朵边又出现一个咯咯的笑声。
这一声硬生生将我吓醒了……
猛地睁开眼睛,屋子里头晦暗,房梁上头的蜘蛛丝晃晃悠悠,一只巴掌大的蜘蛛钻进了漆黑处。
我艰难地坐起身,定定地看着前面,缓了半天劲儿,我才回过神来。
这做的梦,太渗人,也太压抑,我这会儿脑袋清醒得离奇,也怎么都睡不下去了……
心里头还有点儿难受得不行,想着想着,就又想哭。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想到我爸这么惨,凶手找不到,我爷爷尸体也下落不明,我就难受得控制不住。
屋外,却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似是一点儿脚步声,还有拖拽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拉着东西,摩擦在地面走一样……
我眼皮狂跳了起来,院子里头有人?!
是我奶奶,还是徐文申?这大半夜的,他们干嘛呢?
低头摸出来手机瞅了一眼,此刻时间刚好是子时过半,在城里头的话,十二点还不算晚。
正好我有点儿尿急,就准备去一下茅房。
起身走到门口,我刚要推门,身体忽而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家里头穷,屋门还是那种很老式的木门,缝隙开得很大,随便一瞥就能够看到院子里头的一切。
在院子里头的,并不是徐文申,也不是我奶奶!
而是一个腰肢纤细,屁股又大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很红的衣服,黑色的裤子,一双黑漆漆的蛤蟆鞋。弯着腰,拖着两条腿朝着院子门口走。
我能看到她的半张脸,在月光下,她的皮肤很白,白到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唇间的一点嫣红,更是鲜艳夺目。
她的速度并不快,我也看得清晰了,她拖拽的,竟然是我爸的尸体!
“咯咯……”冷不丁地,她忽然又笑了笑。
同时她低了低头,还松开一只手捂着嘴,就像是在偷笑似的,这就别提多吓人了。
这人是开阴路的时候上来问过我话的女人啊!她还想要把我爸带回去过日子!
我没有和她搭话,徐文申也绝没有开过口。
她不应该能够从阴路里头走出来,到我家才对啊!
现在更是来偷我爸的尸体了!
思绪只是转念之间,我猛地一脚踹开了门!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顿时就松开了另一只手,在心口直拍。
抬起头,她看向了我,顿时又是笑靥如花:“哟,小兄弟,大半夜的不睡觉,起夜么?”
我死死地盯着她,依旧没有和她搭话。
不过,我手里头却摸出来了一张符!
这符是镇物之中的一种,各有不同,我手头的这张叫做镇煞符。
那女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住了,她的神色忽而变得冰冷无比,直勾勾地盯着我,忽然又说了句:“这汉子,拿了我的花绣球,我就要带他去当男人的。”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死人酒!回头我要你们父子两作伴!”
她话音落下,我额头上却冒起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当然,我还是保持那副凶煞的模样,瞪着她没松懈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