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文申拿好他缝尸的匠人箱,何断耳横跨着他的白布兜,这段时间他用的比较频繁。事情麻烦了,纸人也不断露脸。
昨天晚上那神乎其技的纸人自焚,连我都吓了一跳。
我背着青麻布包,在国道上打了个车,便奔着王芬殡仪馆而去。
到了地方,我们把东西扔入房间里,先挨个洗了个热水澡,将满身的臭味和腥味都冲去。一部分是黑狗血的刺鼻腥味,还有是尸体的腐臭,待久了浑身都是。
弄完了这些,也就正晌午了。
奶奶亲自下厨,眼睛现在不灵光了,可手艺却没生疏。我们这几天在郑家村,吃的都是硬坨坨面条,都快呛死了,这炒菜吃下来,香的不得了。
饭吃完,后院屋檐下。
奶奶还是坐在老年椅上,望着长满绿苔的地板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走过去,蹲了下来,扶着老年椅的扶手问她,我说:“奶奶,我爷爷当年的朋友,有没有什么人还活着?”
之所以问这个话,是因为何断耳说的这个撕破脸的讲究,罗氏堪舆里根本没有记载过,也就是说跟我们家传无关,那就肯定是口口相传。
能跟我爷爷当朋友的人,现在活着的也不多了,在他这些老朋友里应该能寻觅到一下蛛丝马迹。
我奶奶听到我这个问题,眼睛愣愣出神地看着地板,良久也没有回答我。
本以为她是没有听到我的话,或者想着想着给又把问题给忘了,我心底一叹,老人年纪大了,记忆力是不行,我也就没问她了,只关切地说道:“奶奶,你好好休息。”
然后我就打算离开院子,出去逛逛。
可却听见奶奶在后面说道:“李家有人活着,还有几个是谁来着,姓刘的也死了。”
这是我从她嘴里第二次听到说姓刘的死了,那自然就是刘载物了。李家的话,也就只有李家家主,我这个血脉关系上的外公了。
只是还是没什么有用信息,可能我爷爷把这个故事说给了我爸听,这些年早就传到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耳朵里,看来是没什么结果了。
我回了房间,正在床上坐着思考,却看见小黄鼠狼从青麻布包里钻了出来,它也不怕人,慢悠悠地扭着屁股朝门口走去。
它救了我的命,我也怕它走丢了不见了。
于是乎我忙跟着它, 却见它又走向了后院,找我奶奶去了。
我呵呵笑了,这家仙不粘我,反倒喜欢我奶奶。关键时候又能出来救人命,真是个好玩意,怪不得何断耳当时让我把它养着呢。
不过看见这家仙,我倒是想起来,我在张家遇到的那几只黄鼠狼,岂不是说也认识我罗家人,按照他们的辈分,应该认识的不太可能是我爸,恐怕是我爷爷。
说不定他们知道是谁对付我们呢。
还有就是刘载物,他肯定对当年的事情也有了解,不过我奶奶说刘载物早已经死了……
我摇了摇头,等处理完这档子事情,我挨个去问一问。不然这总像是被人在身后算计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
每次都是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这么搞下去,谁也顶不住。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差不多也就到了晚上,终于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个惬意的觉了。
我呼呼大睡,连个梦都没做,等我睁开眼,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八仙正巧今天没啥活,就在王芬殡仪馆呢,我先走到何断耳的房间,敲了敲门喊道:“何叔?”
“初九?”突然一双手搭在我肩膀上,吓了我一个激灵。
余光一瞥,何断耳原来早就衣冠整齐,等着我呢。
我松了口气说道:“你咋醒这么早啊,何叔?”
“早点把事了了,也就早点收工了,走吧。”何断耳揣着白布兜,朝前方走去。
我点点头,徐文申居然也早就醒了,晁方倒是让我们等了十来分钟,兄弟十个才慢吞吞的赶了过来。
就这么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奔着郑家村就去了。
不过今天村里很安详,街上人也热闹了,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我心底隐隐约约有股不祥的预感,脚下动作也就快了,奔着砖瓦房而去,等到了那熟悉的阴森街道,走到尽头,瞥了一眼槐树,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伸手推开木门,跨过门槛朝右边走去。
等到了房间门口,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这里面只剩下了个光秃秃的床板,王春不见了……就连我地上的安魂烛,也被人踩的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