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惨?
眼前尸骸遍地尽是,满山红遍,层林尽染。
我麻木地点点头,只说是。
男人咧嘴笑了,哭声骤停,突然眼神冷了起来,问我:“害我孩儿之人,该不该赎罪?”
这么多尸骸,死了这么多。
该吧。
我麻木地点点头。
“该不该死?”
“阻止我的人,该不该死?”
“你说,该不该死?”
男人突然瞪圆了双眼,眸子猩红。
我麻木不已,点点头。
“跳下山崖吧,舍去性命吧。你们是肮脏的、是污秽的。你们活着玷污了这座山,你们活着,肮脏了这片林。”
“死去吧,那才是你们的归宿!”
耳旁这犹有魔力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我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杀了人,害了命,要偿命。
自该去死。
我侧头看去,徐文申呆滞着,朝前方走去,何断耳脸色有些麻木,刘老爷子也是一脸惘然。
一个跟着一个,几乎是并肩朝前方走去。
必须死。
只有死了,才能赎罪。
我们都走着,打算跳下山崖。
可当我迈步踩在这山野之间,当第一缕清风抚摸我的脸颊,当我的耳旁响起雀儿的叫声。
这些生命间的迹象,无比的真实。
让我心底出现了第一缕疑惑,我现在人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想死的感觉。
渐渐地,这个问题慢慢的扩大了,成为了我是谁。
那我是谁呢,我叫罗初九,为什么活着好好的,又要自杀呢。
为了赎罪。
可一个人没有犯罪,又为什么要赎罪呢。
我脑海里,像是拔河似得,两股力量在不断的角力。
这对我来说,浑身细胞都在拉扯,我的灵魂被人生生扯着撕裂开来,碎成了一块又一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心像是缺了一块,失去了什么似得痛苦,双颊滚烫,耳朵燃似得烧着。
“吱吱。”直到突然有一声叫嚷,在我耳朵中响起。
这是什么的叫声呢,老鼠么?
只有老鼠才会发出吱吱叫,可它们不会叫的如此温柔。
这像是母亲的抚摸,又像是婴儿的哭啼,又像是百灵鸟的悦耳鸣声。
它像是什么呢?像是我的朋友,像是我的亲人。
我一张脸颊上渐渐地流下来泪水,我似乎懂了,这就是生命最初的声音,也是最温柔的声音。
这种声音,并非是大自然馈赠我的,它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
青麻布包里面,有一只小小的黄鼠狼,它平日里躺在那里。
在我会王芬殡仪馆的时候,它会亲切的冲入我奶奶怀里,它会在我睡觉的时候怕在我旁边,它也会在我危险的时候就救下我的性命。
我嘴角勾起浅笑,早该想到,无论何时何地,它都会叫醒我。
“徐叔,该醒了。”当我脑子里清醒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混蛋男人的计策,我们差点因为他的蛊惑直接跳崖而死!
这也让我一瞬间就将手伸入了青麻布包当中,长明灯就这么被我拿了出来。
此时此地,只有它能救我们。
我耳旁突听一股怒吼,男人火冒三丈,他眼神里吐出来的怒似乎要把我吞没,伸手就冲我抓了过来,他二指如刀,想要刮伤我的喉咙。
这会儿我显然已经来不及调整罗盘了。
何断耳、徐文申、刘老爷子他们即将要跳下山崖。
我的喉咙,他们的命,我似乎只能保住一个。
阖上了双目,我没有思考,靠着本能反应的用火机点燃长明灯。
以我全身的力气大喊道:“何叔!快醒过来!”
突然,我听见了锣鼓声音。
大的让人听起来,就像是敲锣鼓的人,恨不得拿棒槌往天上砸个窟窿似得。
我本来想象中被戳破喉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睁开眼睛有些纳闷地朝前方看去。
只见黄鼠狼像是护食的狮子,趴在地上,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男人。
他若是敢往前走半步,黄鼠狼肯定会毫不留情咬断他的喉咙。
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它表露的神色,正是这么回事儿!
我笑了,都没死。
那就死不成了!
我脸色骤冷,伸手用定罗盘往前方一试探,此地火局距离我只有前方几步之遥。
地上戾气十足的黄鼠狼,被我用胳膊以一手海底捞月,直接拽了起来。
我将黄鼠狼抱在怀里,身体极其灵活的腾挪。
“跟着我!”
一声落罢,何断耳为首,跟随在我的身后。
我们踩在了辛壬合并的火局之上,黄鼠狼正在我的怀里,它温顺如同一只猫咪。
“刚刚怎么了初九?”徐文申突然问道。
“九死一生,险落山崖。”何断耳突然出声,寥寥八个字却说出了刚刚的心惊肉跳。
何断耳是最先清醒的,他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自己距离山崖,又看见了我跟男人对峙。
人呢?
我望去,却发现男人早已消散了无影无踪。